狂人日记里最著名的一句话(谈谈鲁迅《狂人日记》里的“吃人”)
本学期我在现当代文学这门课上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张文民老师的每节课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里我想着重谈谈《狂人日记》,这是因为在听了老师讲解《狂人日记》里的“吃人”之后,我才发觉自己对这本书的解读是多么浅薄。如果不去弄清一个作品的写作背景与时代背景,则很难通过作品表面去看本质。
《狂人日记》表面上是讲了一个“被害妄想症”患者的“疯言疯语”与“胡思乱想”,让人读起来又荒诞又惊悚,但鲁迅先生的文章怎么会“无厘头”?初读《狂人日记》,我并没有弄懂对这本书想表达的确切主题,只是觉得大概是在批判封建社会,指责传统礼教对人的迫害。
书中通过狂人的视角,让我们看到路人要吃“我”;给我看病的医生要吃“我”;大哥和母亲也要吃“我”,就连自己夭折的妹妹也是被人吃了.......看到里面各种吃人言论,我感到无厘头的同时又感到毛骨悚然。我起初只是觉得这是狂人的自我臆想,吃人都是他自己胡思乱想的。
但是张文民老师上课的时候说,“吃人”有三层含义,“吃人”首先是实质——从古至今被仁义道德合理化党的吃人惨剧。听到这里我心中一震,想到了鲁迅先生写的小说《药》,茶馆主人华老栓买人血馒头为儿子小栓医病,但小栓并没有因为吃了人血馒头而治愈痨病。这就是活生生“吃人”的例子啊!后面老师又说到别的“吃人”事例,我才真的意识到这本书揭露的不仅仅是传统礼教、封建社会对人的迫害,更是对“吃人”惨剧的审视与批判。
同时“吃人”还是象征着传统礼教、仁义道德对人性的扼杀,对人身的摧残,对个体苦难的漠视,“道德杀人”最为无形,这里张文民老师提到了李易峰做例子,说公众人物一举一动对在人们眼前放大,李易峰嫖娼的事情曝光后,遭到了“道德杀人”。这也对我一开始的想法造成了影响,和大多数一样,我觉得李易峰嫖娼很可恶,但是并没有意识到是在“道德杀人”,道德与法律都是约束人的东西,一个是要用心约束,一个是用法规约束;这里我的感受比较复杂,就不提了。
最后“吃人”还是一种欲望和无意识,这表明了“人性恶”,我想到了曹禺的《雷雨》,周朴园等人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在“无意识”中导致了悲剧的发生。这里我印象很深,因为父辈的纠纷,无辜的周萍和四风意外死去,真是让人唏嘘!现在“吃人”的事难道还少吗?我们身边不也随时随地发生着“吃人”的事吗?我们做不到阻止别“吃人”,就约束自己不要去“吃人”。这点在书里写的就是狂人与常人、先驱与庸众之间的隔膜与对立,同时狂人与常人相互审视、相互否定、相互诊断、相互劝告,都想要对方“正常”。
结局呢?先驱的悲剧命运——“狂人”被“常人”治好疯病,回归“常人”,实则“先驱”被“庸众”吃掉,“吃人”悲剧再次上演。
书中狂人的人物形象也有定位,他不仅是剧情的中心人物,也是作者用心营造的主题表达媒介,“狂人”形象是觉醒的启蒙先驱、精神战士的象征。“狂人”给我的感觉就像屈原一样,“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他首先发现“吃人”现象,并质疑、反抗“吃人与被吃”,最后自省与自审自己也曾“吃人”。
书中哥哥找大夫给狂人看病,狂人痛苦地意识到自己的亲人就是吃人的人。身处传统礼教中的人,没有一个不认为维护礼教是绝对正确的,而对抗礼教就活该被迫害。
同时狂人对几千人中国历史有着深刻的体悟——人吃人,对人性的体悟——怯弱者做惯了奴隶,只会欺侮比自己更弱的弱者或者试图反抗者,对教育的体悟——翻云覆雨,维护体制。里面让我诧异的是提到了《二十四孝》,也可以看出这本书留给鲁迅怎样可怕的记忆,他借狂人回忆死去的妹妹,揭示所谓的封建孝道的丑恶、愚昧。鲁迅在《朝花夕拾》里收录了一篇《二十四孝图》,从当时的儿童读物谈起,讲述了儿时阅读《二十四孝图》的感受,揭示封建孝道的虚伪和残酷。里面着重分析了“卧冰求鲤”、“老莱娱亲”、“郭巨埋儿”等孝道故事,指斥这类封建孝道不顾儿童的性命,将“肉麻当作有趣”,“以不情为伦纪,诬蔑了古人,教坏了后人”。这就是狂人独自清醒的痛苦吧!
鲁迅先生在书里面说的一句话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从来如此,便对吗?”,简单的一句话,却最简洁有力地表达出了作者反传统的精神,是最响亮的一个变革的呼声。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并支持呢?中国人骨子里的卑劣决定了《狂人日记》的悲剧,
这本书是部深沉的思想悲剧,它表达了封建专制本质上是在经济上压迫剥削人,在精神上桎梏人,压制人,从根本上磨灭掉人的生存希望。作者借疯人的幻视、幻听向读者传达真实的情境,指出礼教迫害人的“下三滥”勾当,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根植于国民性中,执迷不悟者甚众。作家描写荒诞中的真实,十分震撼人心。
之后,鲁迅进一步借狂人之口,写出被压迫、被侮辱、被损害者却反而帮着压迫者去压迫清醒的反抗者、拯救者这是最深沉的悲凉:做奴隶虽然不幸,但并不可怕,因为知道挣扎,毕竟还有挣脱的希望;若是从奴隶生活中寻出美来,赞叹、陶醉,就是万劫不复的奴才了。
这让我想到了《啊Q正传》,里面讲过“奴隶”与“奴才”的区别,甘愿做“奴才”,乐于做“奴才”,这种荒唐震撼人心。鲁迅多次在他的作品里表现这种集体性的做了奴才还要维护主子的统治的可鄙与麻木,所以,狂人深刻地意识到冠冕堂皇的传统仁义道德,本质就是最卑劣的“吃人”行径,压制人性,压迫希望,自己的反传统将会面临怎样的困境。
故事结局,狂人已经完全回归正常社会,开始使用文言文,最终妥协,复归到吃人社会。真是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