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里最难的问题 如何理解加缪《西西弗神话》的开头“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

2024-01-18 10:24   geyange.com

哲学里最难的问题

当自杀上升为哲学问题,就是「值得与否」的探究。

加缪最有名的观点,便是「世界是荒谬的」。

在他看来,真正的人生,故事就是会忽然开始、忽然结束,不一定有矛盾冲突,也未必有高潮和结局。

当人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会感到世界荒谬,进而衡量「值得与否」。

有这样类似观点的,还有萨特。

加缪和萨特的境遇有一些相似的地方。

他们都是法国人,萨特比加缪大 8 岁。

二战的时候,法国沦陷,两个人都以写文章、演话剧等方式参与地下反抗活动。

二战后,两个人都获得了诺贝尔奖。

两个人小时候都落下了病根。

萨特小时候得的是眼疾,以至于终身丑陋;加缪小时候得的是肺结核。

在那个年代,肺结核没有有效的治疗办法。

加缪虽然捡回一条命,但是肺病伴随终身,到了中年,肺已经很不好了。

萨特和加缪的主要区别是,萨特生活安逸,加缪却生活贫苦,出名前一直为生计发愁。

加缪和第二任妻子结婚的时候,没有钱买金的结婚戒指,只能买两个铜戒指代替。

后来萨特和加缪分别获得了诺贝尔奖,萨特大方地拒绝了,加缪却接受了。

除了个人立场的区别外,恐怕和加缪急需奖金也有一定的关系。

在加缪名声已经如日中天、甚至有点变得高傲的时候,他接受了一大笔钱,给迪斯尼公司的一本画册写一篇短文。

洛特曼的《加缪传》是这么写的:「负责传达此项提议的人本来提心吊胆,生怕被加缪赶出门去,但加缪显然很需要钱。」

加缪和萨特还是好朋友。

因为观点相近,他们在年轻的时候就互相欣赏。

萨特最重要的小说《恶心》发表后,加缪立刻写了一篇深刻的评论。

当加缪写了《局外人》后,萨特也写了重要的书评。

在德国占领法国期间,加缪和萨特、波伏娃成了好朋友。

他们和包括毕加索在内的一些文化名人经常在一起聚会、吃饭,进行文艺活动。

二战后,加缪和萨特、波伏娃还经常在一起聚会、喝酒、聊天。

加缪和萨特都喜欢泡姑娘,加缪在这方面堪称高手,经常手到擒来。

相比之下,萨特因为相貌的原因,总比加缪差着一筹。

加缪曾跟朋友说波伏娃想泡他,但他拒绝了,因为他担心波伏娃是那种上完床后在枕头边絮絮叨叨的才女。

后来萨特和加缪在杂志上吵了一架,从此结束了友情。

他们俩吵架的原因当然不是为了波伏娃,也不是因为哲学思想上的对立,而是政治立场上一左一右的分歧。

两人争论的标志性事件发生在 1952 年 8 月,萨特所在的《现代》杂志刊登了加缪的长文,以及萨特的一篇更长的反驳文章。

这期杂志一出,立刻成了法国舆论的焦点。

因为当时萨特和加缪已经是欧美有名的文化红人,两个人是多年好友也是尽人皆知。

他俩打架是当时的爆炸性新闻。

连下三流的小报都辟出大片的空间,详细刊登萨特和加缪打架的消息。

在加缪 46 岁的一天,他听到一位著名的自行车冠军在车祸中丧生的消息,加缪非常悲痛地说:「眼下,命运之神专门打击名人。」

两天后,加缪坐着朋友的车去度假。

朋友开车,加缪坐在旁边,朋友的妻子和女儿坐在后座。

路上,加缪和朋友聊了死亡的话题,他们俩开玩笑说,死后就把尸体放到朋友妻子的客厅里,后座的朋友妻子说,这太吓人了,要是这样的话,她就搬家。

后来车轮打滑,汽车撞上了路边的大树。

加缪当场死亡,他的朋友受伤被送往医院,在几天后的外科手术中死于脑出血。

两位女士也受了伤。

加缪车祸身亡后,当时法国广播电台正在罢工(法国人到底有多爱罢工!),但罢工委员会立刻同意播放五分钟的哀乐悼念加缪。

下面来讲讲加缪的主要观点。

加缪不愿意媒体把自己的名字和萨特放在一起,也不认为自己的观点属于「存在主义」。

但是大众基本不理他这茬儿,现在一般人谈到加缪,都认为他的哲学属于存在主义。

他最有名的观点是,世界是荒谬的。

这是什么意思呢?

假如这个世界上有终极真理,那么就意味着在这个世界里有某种高于一切、比任何事物都重要的东西。

那么人的存在就是有目的的,目的就是找到这个最最重要的真理,或者按照这个真理的指导来生活。

这就是形而上学下的人生意义。

过去的形而上学家们,在相信自己发现了真理后,都认为人生是有目的的。

比如宗教信徒认为,在教义的指导下生活就是人生目的;叔本华认为,对抗生命意志是人生目的;尼采认为,努力当超人是人生目的;黑格尔更是认为整个历史都是有目的的,个人的人生目的是去努力实现历史的目的。

可是,当形而上学不存在以后,这些目的就都不存在了。

这世上没有终极真理,那就没有什么必须无条件为之奋斗的目的,那么,人到底为什么活着?人来到这个世上也不具备什么特别的目的。

萨特就说,世间万物的存在都是偶然的。

也就是说,稀里糊涂,没有任何理由,人类和世界就这么存在了。

总而言之,人生也好,世界也好,没有任何目的。

但是,人总是要用理性思考的。

前面说过,没有理性,人就不可能活下去。

而所有的理性思维,都需要目的。

前面在讲波普尔的时候说过,没有目标、目的,人类就不可能去观察。

实际上,人类在做任何有理智的行为的时候,都要先设定目的,然后才能行动。

试想,假如没有任何的目的,您如何下命令让自己行动呢?任何命令都下不出来,因为目的是命令的前提。

人平时思考必须用理性思维,理性思维必须要求有目的,因此人在平时生活的时候,都带着某种目的。

比如我们一生下来,父母就教育我们:你应该好好学习,这是小孩的人生目的。

到青年的时候,自己给自己找到了人生目的:谈恋爱。

再大一点,又有了新的目的:赚大钱。

从细节上讲,人的每一分每一秒的理性行动,也都有目的:我要看完这本书,我要做完这个工作,我要吃完这碗饭,等等。

人不可能离开目的。

然而哲学的结论告诉我们:人生其实是没有目的的。

当人意识到人生没有目的的时候,对目的的本能渴望和没有目的的现实就会发生强烈的冲突,让人产生荒谬感。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我们之前一直说反对虚无主义,说虚无主义无法让我们接受,我们一定要找到别的答案。

那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虚无主义我们无法接受?

因为虚无主义告诉我们,人生没有意义,人生没有目的。

人活着就是活着,没有任何的理由,没有任何值得我们做的事情。

我们一听这个结论,就本能地产生反感,本能地拒绝接受这个观点。

这个本能的反感,就是上述冲突造成的。

我们为什么要孜孜不倦地询问,渴望别人告诉我们人生的意义,「人为什么活着」?

实际上就是想给自己的人生找一个目的,祛除虚无主义带来的强烈的不适感。

但是形而上学告诉我们,没有办法祛除呀。

所以加缪认为,这个世界是荒谬的。

萨特也一样。

萨特最著名的小说《恶心》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通篇写的是主人公感觉到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偶然的、没有目的的、找不到意义的。

人类的存在是毫无理由、纯属偶然的。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主人公就产生了荒谬感,产生了恶心感觉。

有人说,你说的这种荒谬感,是只属于你们哲学家的。

你们苦苦思考,认为人生没有目的。

可是大部分老百姓不这么想啊,老百姓有的想,我活着是为了祖国富强;有的想,我活着是为了家人幸福;有的想,我活着是为了享乐一生。

他们都有自己的人生目的,很多人都一生坚信这些目的,这不就不会产生荒谬感了吗?

假如真的能一辈子都坚信某种人生目的,从来不迷茫困惑(如意志坚定的宗教信徒或者革命者),那么的确不会产生这种荒谬感。

但是,普通人有的时候会突然质疑目的的合理性,进而怀疑人生,进而感到荒诞。

就好比有人为了亲人活了一辈子,结果发现亲人辜负了自己;有人为了出人头地努力工作,结果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成功;有人为了享乐活着,结果在享乐满足的一瞬间感到了极大的空虚。

这些时候,人们原有的目的崩溃了,有些人会及时给自己找到新的目的(这就是所谓的「开导自己」)如果没能及时找到,就会感到这个世界荒谬,人的本质荒谬。

我再举一个通俗的例子。

人类获取知识最基本的方式是听故事。

比如在远古时代,人们坐在火堆旁,老人要把知识教授给孩子。

但是远古人没有那么强的逻辑能力,孩子也没有那么强的智力去学习逻辑知识。

因此老人把知识变成部落传说,用故事的形式讲给孩子听。

比如,讲一个勇士用智慧战胜怪兽的故事,孩子就可以从中学到智慧的知识。

不光是远古人,我们今天的幼儿教育也是采取这样的形式。

也不光是幼儿教育,成人学习很多知识也是靠听故事的形式。

比如,我想把我公司的情况讲给我的伴侣听,很少有人会用纯逻辑的语言介绍:「我的公司有三个人,第一个人有三个特点,分别是一、二、三 ⋯⋯」而是会这么说:「我跟你说啊,今天我们公司有这么一档子事,我那个同事如何如何 ⋯⋯」我对自己公司的形容是靠这些故事组成的。

我的伴侣对我公司的印象,也是靠这些故事拼凑出来的。

故事是大部分人理解这个世界的方式。

现在请你唤起你对一个熟人的印象,你在头脑里,最先想到的常常是关于这个人的一些事件的片段,而不是理性的一二三四。

这是人类进化的一种优势:用故事的方式记忆知识,对智力水平依赖程度低,不容易被遗忘,这在远古时代是最高效的,在现代也是最省力的方式。

人生小感悟、心灵鸡汤这类用故事来说教的形式之所以流行,就是这个缘故。

问题是,人类能理解的故事有一定的固定模式。

这个模式经过人类文明的千锤百炼之后,早就固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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