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米修的诗 亨利·米修诗选——不围绕任何东西的写作
亨利·米修是法国20世纪的诗人和画家,他的诗让我印象深刻。从风格上看,米修的诗属于超现实主义,但与同是超现实主义诗人的托马斯(他们也是同时代)不同,米修的诗似乎完全没有主题,就像他的超级粉丝勒克莱齐奥(当代法国作家)所说,“从他最初的写作开始,米修的作品就不围绕任何东西。一切皆否定。”正是因为他什么都不写,所以他什么都写,可以容纳20世纪的所有潮流和运动,但他的诗又是极致的孤独,在欧洲米修没有文化认同感,现实中的他很长的时间都在世界各地游历,最终在东方他找到了他的精神归宿。米修喜欢中国哲学,欣赏老子的哲学思想,在印度米修感受到了宗教的虔诚。他写过《一个野蛮人在亚洲》,讲述在日本、中国和印度的游历,《厄瓜多尔》讲述了他在亚马孙河流域的经历。米修不仅仅是在现实的世界里漫游,他也一直在他想象的遥远的国度漫游,那是来自最深沉处的创造。
《我从遥远的国度写信给你》(节选)
1.
我们这里,她说,每月只出一次太阳,那光还转瞬即逝,哪怕好几天前我们就开始拭目以待。
然而无济于事。天气无情,阳光如此吝啬地守时。
只要有阳光,我们就得赶紧操劳于整个世界的事务,于是无暇彼此凝视。
只有等待入夜才能匆匆相爱,然而,侏儒却不断降生,带来麻烦。
2.
当你行走于乡间,她继续向他倾诉,也许会在路上遭遇一些巨大的实体。
那些山峦,终有一日你只能向它们屈膝。
抵抗只是徒劳,你从此无法前进,甚至只能伤害自己。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刺痛你。如果想刺痛你,完全可以谈论其他。
3.
这里黎明灰暗,她还在说。其实以前并不是这样。我们不知该责怪谁。
夜里,牲口哭号,悠长如同笛鸣。我们满心同情,除此以外还能怎样?
桉树香萦绕我们:平静是一种赐福,却无力守护我们,你以为它真能守护我们吗?
4.
再对你说一句话,或者,只是一个问题。
你的国度里也有水的流动吗?(我不记得你是否告诉过我)它也冷得让人发抖吗,如果真是
这样?
难道我喜欢这样?我不知道。水冷时我们如此孤独。水热时却又是别种滋味。又怎样?我该
如何选择?你又会怎样选择?坦白地告诉我,怎样才能彼此敞开心扉?
5.
我从世界的尽头给你写信。你必须了解。树群总在颤抖。我们收集落叶。它们的经脉繁复得
惊人。又是为了什么呢?它们与树之间不再有任何关联,而我们不必为之烦恼。
生命可以在没有风的世界上继续吗?抑或,一切都只能别无选择地颤抖,无休,无止?
甚至在屋里都存在着这些隐匿的距离,如同随时可能迎面扑来的怒火,如同严苛的生灵,它
们从你身上榨取秘密。
我们一无所见,除了那些可以视而不见的微芥。
无物存在,而我们颤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