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爷爷的散文诗
爷爷是七十九岁那年走的,老人逢九是道坎,爷爷终究未跨过去。而母亲非要说爷爷已经八十岁了,按虚岁论,老人活得年长小辈有面子。关于家里上一辈的故事是母亲说给我听的,她说过许多次,我听了好几遍,今天终于想用文字记录那一代人的艰辛与奋斗。
奶奶生了三个女儿,一场大病后撒手人寰。爷爷叹气说奶奶不负责任,说这句话时,爷爷眼含泪水。那年母亲八岁、大姨四岁、小姨一岁。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农村家庭,缺衣少食。在爷爷的带领下,“五开间”屋顶上种上了南瓜,屋前屋后种满了冬瓜。母亲说为什么做农活一般都低着头,那是对土地的敬畏,在泥土上讨生活,需要一种虔诚。那时候南瓜粥、冬瓜汤代替了主食,爷爷把省下的粮食慷慨地接济了亲戚。
母亲是“打头囡”,长女为母,从小就挑起家里重担。一早爷爷先把家里的南瓜冬瓜挑到集市上,然后再赶回生产队出早工。母亲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爷爷,集市离家有五里路,八岁的母亲用细细的童声怯生生地叫卖,不识秤的她在别人的帮衬下,学会了做生意。到母亲上学的年纪,爷爷猛吸了几口水烟,交了学费,母亲上学后,家里少了一个主要劳动力。爷爷拒绝了媒婆的好意,他怕三个女儿受委屈,他宁愿苦自己,用深锁的眉头,换女儿们的笑容。
生产队照顾爷爷,安排他在大队牧场工作,爷爷用行动感激队里的照顾,脏活累活总是抢着干,同事给他取了个外号“铁牛”。后来爷爷的风湿病估计和当年蛮干有关,我喜欢给他揉腿,听他讲当年的故事。
每年九月牧场山芋成熟季,作为组长的爷爷会带领几个工友去翻山芋。我总是去牧场看他们劳动,主要是为了蹭只山芋吃,其实爷爷明白我的心思,等收工时,他会拿两只不大不小的山芋放在我的口袋里。然后掏出一角钱交给牧场会计,爷爷态度坚决,不能占公家的便宜。
爷爷没什么积蓄,大姨、小姨出嫁时他倾其所有。可大方的性格一直没变,晩年的他很孤独,总喜欢站在夕阳里,守在路口,等着远处走来的乡亲。他为对方点烟,点着点着把西天的晚霞也一起点燃了。
爷爷的骨气硬气和豪气就像一首散文诗,润泽我们,时代在发展,生活变宽裕。每当我带母亲去做公益活动,总是给老人们发个水果,看着老人们吃得开心,仿佛看见了爷爷一样。(蒋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