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我最后悔的就是嫁给你 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就是没有早点嫁给你
01
爱是一种本能
于《霍乱时期的爱情》中,阿里萨等待费尔明娜,一共用了53年7个月零11天。长达半个世纪的时间里,爱情如同一场久治不愈的瘟疫,伴随阿里萨的一生。
马尔克斯在书里写:爱情,首先是一种本能,要么生下来就会,要么永远都不会。
而在速食爱情当道的今日,现代年轻人关于“爱”的能力,似乎已经随着时代的高速被不断阉割。
当爱变成一种付出与回报的较量,我们究竟还保有多少爱的本能呢?
说到这,或许大家会觉得《霍乱时期的爱情》不过文学作品,用来对照现实未免显得过于苛刻。但实际上,这部堪称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爱情史诗,同样在中国上演着。
在这个故事里,没有计算,没有预估,有的只是一场横跨30年的等待,一对并不门当户对的有情人,最终因为爱,相伴走过生命最后的旅程。
故事发生在福建泉州,由一封信展开。写信的奶奶叫张丽卿,年过八旬。她的老伴儿杨建东已经故去,她便提笔给去世的老伴儿写了封信,告诉他,自己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事儿,就是没能早点嫁给她。
这段故事,并不像大部分美满爱情故事的开端,它尽管以终成眷属作为落点,但在起初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却充满着踟蹰与犹疑。
上世纪六十年代,在泉州群众戏院工作的27岁小伙子杨建东,爱上了比自己大四岁、育有六名子女的同事张丽卿。
自认为配不上这份爱的张丽卿,为此纠结犹豫了整整三十年,而认定“今生唯你不娶”的杨建东,也就毫无怨言地苦苦等了她三十年。
及至他们最终携手步入婚姻,两人都已是花甲之年。如此得来不易的幸福晚境,十七年后却因杨建东的病逝画上句号。
杨建东去世六年后的清明节,年逾八旬的张奶奶觉得还有许多心头话,要对他讲,于是在2016年4月3日写下这封信。
她在信里写:
两千两百六十七天了,你从来没来过我的梦里,让我看看你,让我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在我梦的一直是我们从前的过去。我很生气,我也不相信有来生来世了,这都是骗人的。什么人死后有灵魂,如果真有灵魂,难道你会不来看我吗?我不相信。
杨建东离开的一天天里,思念把时间拉得无比漫长,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她记得比谁都清楚。
02
横跨三十年的等待,终成眷属
27岁受人欢迎的小伙子,爱上6个孩子的妈。
若是光以如此噱头的标题唬人,这段感情的确显得有些离经叛道。但在真正的爱情里,似乎自打照面的那瞬间开始,所谓的理智就统统不翼而飞,只剩一颗痴情的心独为一人守候。
当时为了追求张丽卿,杨建东陪她一起上班不说,还专门用鱼肝油养鸽子,好让张丽卿补补身体。不论天气如何,也一定要坚持送她回家。
这样没有“结果”的追求,一直坚持了30年。
当时的杨建东在戏院门口画海报,喜欢他的姑娘很多,家里也介绍了不少,但偏偏他认定了张丽卿就再也没过二心。
别说在他人眼里,光在张丽卿来看,杨建东这么痴痴地付出也太不值得。就以一句“他条件那么好,我不能拖累他”,张丽卿错过了前30年本可以与杨建东相守的日子。
而后,张丽卿决心创办纸袋厂,杨建东鼎力相助,携手创业,不到一年,工厂就步入正轨。随着生意逐渐的稳定与长期的相伴,张丽卿才卸下包袱,同意和杨建东登记结婚。
据说结婚前,张丽卿还提出一个小小的条件,结婚可以,烟必须得戒。杨建东二话不说,自此而后的十七年,再也没有抽过一口烟。
1992年,等待30年后,两人最终结为夫妻。那年,杨建东已经56岁,不再是当年那位27岁风华正茂的小伙。
03
生前不能长相守,死后总要长相依
婚后,二人过得幸福甜蜜,而这份甜蜜也仅仅延续了17年就戛然而止。
张丽卿说,若不是有杨建东的悉心照料,她绝不可能活到今天。
而当杨建东真的离世那天,张丽卿才恍然,杨建东30年无怨无悔的等待与付出,她只能以17年的时间去弥补。
这种遗憾与温暖的交织,像一块石头一样,沉沉压在张丽卿的心头。
张丽卿在信里写:
老杨,这是我一辈子唯一后悔的事情。如果当初我能像你一样勇敢,早点嫁给你,那我们至少能生一男半女。如果有这一男半女,至少你的血脉有人继承,我们的爱情有人延续,我的良心也会好受一点。
为应那句“生前不能长相守,死后总要长相依”,张丽卿特意把杨建东的骨灰送到陵园墓地,又将牌位送到开元寺,愿日后能够同葬一陵。
不仅如此,张丽卿还随身揣着杨建东的照片,仿若他未曾离开一般。
杨建东离开后,张丽卿本来好动的性子,突然安静下来。
比起曾经喜欢的麻将,如今她更愿意坐在卧室里,看看报纸或是电影,因为卧室里三张杨建东的照片,总能给她另一种安全感。
这段未能走得更长的爱情,一直包含着一种对彼此的歉意。
张丽卿觉得自己年纪大,带着孩子,像一个拖油瓶,没有权力与条件优越的杨建东在一起。杨建东满眼却看到张丽卿身上的踏实、善良和勤劳,也有配不上的错觉。
吴伯凡老师认为,这就像一种映射,带着这种心情与对方相处,感情的层次就会愈发丰富。
正所谓,爱情里最高境界就是一种歉意。而这种歉意,在杨建东离开以后,仍在延续。
“歉意”一词在如今的情感关系里,已经不再那么令人熟悉。当代的我们善于对自己感到歉意,而不善于对爱人感到歉意。如果把歉意视作黏合剂,那可能这也是一份被我们丢失的真挚之情。
赴汤蹈火这些充满竭尽全力的词语,放在当代爱情里,已经具备打上某种“不可能发生”的神话性。
我们在爱情里来去自如,挑挑选选,我们在感情里谈着条件与对等,自然也会对这种倾其所有的漫长等待与等待敬而远之。
不知是真爱没有光顾我们,还是我们早已不愿意相信真爱的所在。
但抛开这些既定的条条框框,这些选择与被选择的束缚枷锁,我们在这封信里看到的是一场永远没有被治愈的爱情霍乱,这于杨建东也好,张丽卿也罢,甘愿沉溺其中,已是毕生拥有的最大幸福。
附:信件原文
最后悔没早点嫁给你
张丽卿写给杨建东
2016年4月3日
老杨:
今天是2016年4月3日,你已经走了两千两百六十七天了。真的有天堂吗?你在那边过得好吗?肺部还疼吗?咳嗽还有痰吗?会有人照顾你吗?
两千两百六十七天了,你从来没来过我的梦里,让我看看你,让我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在我梦里的一直是我们从前的过去。我很生气,我也不相信有来生来世了,这都是骗人的。什么人死后有灵魂,如果真有灵魂,难道你会不来看我吗?我不相信。
我在卧室的墙上挂了三张照片,一张是你的独照,一张是我们在皇迹山拍的,还有一张是2009年正月初三在家里拍的——这张照片拍完的十个月后,你走了。
戏院的老姐妹们常常打电话让我出去走走,可是我就是没有心思出去。我喜欢坐在卧室里,哪怕看看报纸,或者开着电视出神。因为卧室里有这三张照片,我陪着它们,就好像陪在你身边一样,心里踏实点。
上周六,我去给你扫墓了。每年快到清明节我就迫不及待了,这一天总觉得离你很近,可以跟你说好多话。
回想我们浪费的那三十年,你太真心,我太良心。你的条件那么好,是大学生,爸爸又是医生,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你却偏偏看上我。我只是一个六名孩子的妈,我深深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也担心你是一时的热情,如果婚后你变心了,我怎么办?尽管你当时针刺食指,用血写下保证书,我仍然不敢。后来,连你妈妈、姐姐都来动员我,我看得出来,她们是真心劝我和你在一起的,可我竟然还是犹豫。
老杨,这是我一辈子唯一后悔的事情。如果当初我能像你一样勇敢,早点嫁给你,那我们至少能生一男半女。如果有这一男半女,至少你的血脉有人继承,我们的爱情有人延续,我的良心也会好受一点。这就是为什么,我把我们墓碑上的照片做成瓷的,我想让它永存。
临走前,你说为了不让我难过,可以把你的骨灰撒向大海,撒在小溪小河里也没关系,只要我看不见就行。可是,我怎么舍得?你的骨灰是我亲手捧着送到陵园墓地里的。无法为你生育子女,日后该由谁祭拜你呢?思来想去,我把你的牌位送去开元寺,我想,待在佛祖身边,你应该不会吃苦吧。
你放心,日后我们不仅会同葬一陵,我的牌位也会和你在一起。生前不能长相守,死后总要长相依。
临终前,你交代了我许多事。你说我喜欢打麻将,不管输赢都容易激动,嘱咐我打小一点,怕我心脏受不了。老杨你知道吗?这两年我只打过两次麻将。出门之前,我看着那三张照片,觉得像是把你一个人扔在屋子里一样,孤零零的。我又拿了两张小的照片,随身带着。可是,没有你在旁边跟我说话,打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交代我,不要自己剪脚指甲,一来是趴着难受,二来我总把指甲剪得很短,常流血。现在我一次只剪一只脚,没办法,我是不愿让别人剪的,没人可以替代你。我想告诉你,我的床头天天放着一把手电筒。那是晚上半夜醒来,照手表用的。夜里我常常从梦中醒来,然后就睡不着了。我也经常下定决心,告诉自己今天不想了。可是只要一躺下去,过去的画面就会浮现。没办法,我想,只有等到我也断气的那天,我才能不想你。
念你的爱妻:张丽卿
2016年4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