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终曲 语录 如何评价《夏日终曲》
不可思议,此书让我沉溺,似是重返初涉情爱的青涩岁月。它仿若一阵夏日热风,唤醒沉睡多年的小鹿乱撞,又如同一个太浓烈的梦,半梦半醒间心悸不已。读着它,我也跟着谈了一场刻骨恋爱。
《夏日终曲》,来自美国作家安德烈.艾席蒙。它更广为人知的标识是电影《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的原著。很遗憾,在电影上映之际我没有时间去看,而至今网上仍无播放资源。特意看了些片花,私以为导演选角精准到位,两位男主角根本就是书中刻画以及我脑中幻想的模样。
是的,这首夏日恋曲,关于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暗恋,关于另一个男人对这个男人暗恋的确切回应,关于同性恋,但没有丝毫不适感。它是烈阳抵达前大海深处吹来的清风,是裹挟着咸鲜味的海潮,传递着真诚、温柔、极大舒适。
它最大的闪光点在于:用最自然的语言去描绘两个男人的爱恋,那口吻普通得如同对待两个无关性别的人类存在。它不去表述同性恋所需面对的世俗眼光、压力、抗争、愤怒,它只展现两个人类相遇后激情迸发、心心相印、灵欲合一的美好情愫。这个角度,使得两个男人的相爱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使得读者不知不觉间忘却性别,使得这首恋曲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意大利小镇海边的夏日里久久回荡。
「为什么是我」
该书以17岁的少年埃利奥为第一人称,讲述他与24岁的大学教师兼作家奥利弗在暑假相遇、着迷、试探、热恋的故事。故事发生在1983年,埃利奥的父母是有名的学者,每年暑假都有志愿者来他家暂住6周,并帮助他父亲整理书稿。这年夏天来访者是奥利弗。
17岁的埃利奥纤细、敏感、正值青春期,浑身的精力,不知去爱谁。24岁的奥利弗强壮、幽默、睿智且理智,像个自由穿梭花丛的蝴蝶,轻易获得全镇男女老少的欢心。埃利奥从两人初相遇就为奥利弗着迷,但他不敢轻易表露心迹。他有三个顾虑:一是,我对奥利弗这种感觉是爱吗?二是,非他不可吗?三是,奥利弗对我是什么感觉?
像大部分暗恋者,他开始去求证。他故意不和奥利弗说话,他去和别的女孩约会上床。可他发现回避奥利弗令他更想靠近他,和别的女孩约会后他仍无法驱赶奥利弗离开自己的脑海。他确定非奥利佛不可,他向奥利弗表白。两人陷入“应不应该在一起”的纠缠里,最终他们豁开一切,度过甜蜜的十来天。
为什么故事主角是埃利奥?
因为刚好他在那个年纪,刚好需要一个爱人。妙就妙在,作者模糊了性别,让埃利奥可以爱女人,也可以爱男人。埃利奥不纠结自己为何会爱男人。奥利弗于他,是一个没有性别的爱人同志(man-woman)。
也因为埃利奥有个开明的父亲。在奥利弗离开后,父亲才坦然早知埃利奥两人的心思,父亲不但不阻止,还建议他俩同游罗马。在埃利奥失去奥利弗时,父亲开解他:
“听着,你有一段美好的友谊。或许超越友谊。我羡慕你。从我的角度来说,大多数父母都会希望这样的事就此烟消云散,或祈求自己的儿子快点重新站起来。但我不是这样的父母。从你的角度来说,如果感到痛苦,就去抚慰,如果有火焰,不要扑灭,也不要残忍地对待……为了不要有感觉而不去感觉,多么浪费啊!”
“我或许曾经很接近,却从来没拥有过你所拥有的。总是有什么东西在制止或阻挠我。你怎么过日子是你自己的事。可是切记,我们的心灵和身体是绝无仅有的。许多人活得好像自己有两个人生,一个是模型,另一个是成品,甚至还有介于两者之间的各种版本。但你只有一个人生,而在你终于领悟以前,你的心已经疲倦了。至于你的身体,总有一天没有人要再看它,更没有人愿意接近。现在的我觉得很遗憾。我不羡慕痛苦本身。但我羡慕你会痛。”
“只要记得:我在这里。”
换作今日,这两段话也令许多父母难以启齿。埃利奥无疑是幸运的,他不单遇见奥利弗,还降生在开明的家庭。也正因父亲的谅解,埃利奥在17岁以后的二十年,依然惦念奥利弗,使得他们的爱情跨越时空,旷日持久。
必须特别指出,书中运用大量的内心独白,充分表达少年暗恋时的渴望、卑微、忐忑、百爪挠心、忽晴忽雨、患得患失。这些大段大段的文字细腻,情感真挚,比喻别致恰当,译本亦无损语句优美。
如,“我像个还没学会手语的聋哑人,结结巴巴、东拉西扯,以免吐露心声。”
“我知道愿望落空的感受,就像从活泼的蝴蝶身上剪掉翅膀一般。”
“我痛苦至极,每个神经末梢、每种情绪都像在马法尔达的研钵里,被击打、研磨、捣碎,全部化成粉末,直到难以分辨恐惧、愤怒或仅存的一点点稀稀落落的欲望。”
“我这辈子从没这么开心过。不可能有任何差池,一切如我所愿,所有的门都咔嗒咔嗒一扇接一扇打开了,生命不可能更灿烂了:生命直接照耀着我,我的单车左转右转,或想要避开生命之光,可它却像聚光灯追随台上的演员一样追着我跑。我渴望着他,但没有他,我也能同样轻松度日,有没有他都好。”
“我把细微事物收集起来,好在未来贫瘠的日子里,让过去的微光带给我温暖。我开始不情愿地从当下窃取事物,好偿付未来将背负的债务。”
看,这些感受,与普通两性感情何异。作者用坦然的态度看待同性相恋这件事情,才有了埃利奥与奥利弗这首悠扬婉转的夏日恋曲。从这个角度考虑,为何主角是埃利奥?因为作者是安德烈.艾席蒙。
「为什么是你」
奥利弗是由上年度房客推荐的,埃利奥甚至在看到奥利弗照片时已心动。在奥利弗之前,也有其他男房客、男邮差向埃利奥示好,埃利奥没有接受。像命中注定,他等到了奥利弗。
奥利弗比埃利奥年长七岁,虽然看似花蝴蝶,实质他对待感情克制且理智。在埃利奥眼里,“他的生活就像他的论文一样,尽管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混乱,实则总是一丝不苟地界限分明”。面对如此自律的奥利弗,如非埃利奥不管不顾表白,这段感情许会扼杀在摇篮里。也正因奥利弗的克制内敛,使得这段感情在时间长河里熠熠生辉。毕竟埃利奥只负责点火,奥利弗才是护火那个人。
如,在两人开始之前,奥利弗刻意回避,因为他担心伤害埃利奥。
在两人初次突破关系,是奥利弗负责说出中心台词:“Call me by your name and I’ll call you by mine. ”
在埃利奥犹豫不决、质疑自身之际,奥利弗不断宽慰他并一次次巩固两人关系。对此,书中的描述露骨而高级。如通过描述一只桃子从被玩到被吃的情景,升华两人感情,那一幕堪称经典。由于情节过于精彩羞涩,请各位看官自行观看。
在两人分开之后的五年、二十年,面对埃利奥关于感情的追问,他不予回应。但写在埃利奥的卡片背面的“Cor cordium”泄露了他的真实想法。这句意大利语来自雪莱的墓志铭,意为Heart of hearts,众心之心。
为什么是奥利弗?因为克制、理性、睿智、善良的奥利弗是这段感情的引导者,升华者。如果不是奥利弗,埃利奥也不是埃利奥。关于这一点,埃利奥的父亲也承认,埃利奥遇见奥利弗是幸运。
埃利奥深知其中关系。所以他无所畏惧地爱着、念着奥利弗,也明白有生之年能遇到一个“你更像我”的灵魂伴侣多么幸运。在书的末章,埃利奥说,
“我们俩终究会明白,他比任何时候的我都更像我自己,因为多年前在床上,在他成为我、我成为他之后,在人生的每条岔路上完成使命许久之后,他会是、也将永远是我的兄弟、我的朋友、我的父亲、我的儿子、我的丈夫、我的恋人和我自己。”
“在我死去的时候,你是我唯一想要道别的人,因为唯有那时,我所谓的‘我的人生’才有意义。
「为什么是夏日」
似乎爱情总与夏天相关。为什么?该书影片版导演给予绝妙解答:“夏天是一个在它结束之前,你觉得它会永远持续下去的季节。这是一种美好的幻觉。夏天一方面会有无聊,另一方面会有期待,无穷与有限,像影片中一系列情感的界限。”
爱情不正是这样么。在爱情结束之前,你觉得它会抵达永远。爱情是一种美好的幻觉。爱情既脱离不了分歧争吵,又让人充满期待,处于爱情中的两人总在试探、触碰对方的界限,直到达到平衡或者瓦解。
所以,众多爱情故事离不开夏天。爱情是风吹鼓的衣衫、是湿漉漉的海风、是光着脚丫走在田埂或草地、是运动过后的大汗淋漓。正如书中呈现的:海边、短裤、雪糕、赤裸上半身、炽热的草地、纱窗外的蝉鸣、私密的崖径、罗马的喷泉……
那年盛夏,埃利奥对奥利弗总处于一触即发的渴望中,当他们在崖径上第一次拥吻,埃利奥想:
“我不要激情。我不要快感。或许我连证据也不想要。我不要词语、闲聊、吹嘘、边骑车边聊、讨论书,通通不要。只要太阳、草地、偶尔吹来的海风,只要从他的胸部、颈部、腋窝散发出来的体味。”
爱情当然不分季节不分场景,但夏日里穿着大波浪蓝色衬衫、红色游泳短裤的奥利弗,确实更大地点燃了埃利奥的激情。而夏日里快要溢出纸页的大长腿与大汗淋漓的发丝,实实在在地撩动着我的小心肝。
“爱,让每一个被爱的人无可豁免地去爱”。
来夏日呀,看他们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