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萍写的姥姥语录(《倪萍:姥姥语录》①)
领读 | 江徐
“孩子,记住,自己不倒,啥都能过去;自己倒了,谁也扶不起你。”
有一期《朗读者》中,倪萍读到这里,话语哽咽,台下观众报以掌声,还有人在默默抹泪。
倪萍的姥姥去世后,她写了一本书,通过姥姥通俗易懂却富有人生哲理的话语,记录下一位善良、勤劳、智慧而又平凡的老太太的一生,回忆了她与姥姥之间关于爱的点滴往事。
字里行间,无不流露出作者对姥姥的深切怀念。亲切平实的语言,感人肺腑,让读者在微笑与泪水中被感动。
今晚开始,我们将为您带来倪萍的《姥姥语录》。
用心说的话才是真的
米兰·昆德拉在《生活在别处》写道:“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我们都不擅长告别。”
一次次生离,让人难以忍受,最终的死别,更是让人无法面对。
不管一个人拥有怎样的名,谋得多大的利,或者在舞台上如何的光彩照人,面对生死,同样会黯然神伤,只因为心中有爱。
《姥姥语录》第一章节内容,取名为“天黑了”,倪萍写的是她与姥姥的生死告别。
在倪萍心中,这位与她“认识了五十多年的老朋友”,是一位热爱生活的人,以一副柔弱肩膀、一双三寸小脚,拉扯大一群孩子,以及孩子的孩子,走的时候四世同堂。
很多人忌讳提及“死”这个字,哪怕最亲的人,因为心怀恐惧,从来对它避而不谈。夕阳西下,已至生命的黄昏,倪萍直言问姥姥怕不怕死,姥姥坦诚回答:是个人就没有不怕死的。
而在往日,这位姥姥和天底下很多人一样,事不如意时会随口说出一句“死了算了”。对此,倪萍觉得不太理解。
姥姥便告诉她:“人说话,一半儿是用嘴说,一半儿是用心说。用嘴说的话你倒着听就行,用心说的话才是真的。”
这并不代表不真诚。她认为,开口说话前,应该站在对方的立场着想,照顾到对方的感受。姥姥举了个例子,比如看见别人脸上有个黑点,你不要直接说,可以先说自己脸上也有个黑点,这样对方心里会容易接受些,不那么尴尬。
说的是生死大事,教的却是处世之道。
有一次,又聊到死亡,倪萍问姥姥,以后想她了怎么办,清明是否得回老家上坟。
中国人将清明上坟看得很重,不管多远的路程,不管多忙的事情,到了那天都得赶回去给祖宗与去世的亲人磕头,否则会被指摘为不孝。
倪萍的姥姥没有进过学、读过书,却对身前身后事看得格外通透。她认为,人死成空,没用的摆饰都是弄给别人看的,想念一个人,不需要特地做什么。她体恤外孙女工作的特殊性,因此更加认为没必要年年回去上坟。
姥姥走后,倪萍真的没有去看过他,因为不敢。越是不敢,越是在心里惦念。
对于这种“不敢”,经历过死别的人,想必都能感同身受。
分批分个儿地走,就像分批分个地来
如果有来世,你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也许每个人都在心里想过。三毛在《如果有来生》中写,如果有来生,她愿做一棵树,站成永恒;化作一阵风,成为永恒;做一只鸟,飞跃永恒。
倪萍也曾和姥姥探讨过,如果有来生,是否还愿意像这一生辛劳,生儿养女。姥姥没有回答,而是进行反问。
借此话题,倪萍向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袒露心声。她说,如果有来生,并且还做主持人,就不结婚不生孩子,安心自在地活出一个人的精彩:
“先在一个安静的属于自己的花园房子里睡上一大觉,起来洗个澡,喝一杯咖啡,再清清爽爽地去化妆,精精神神地去演播厅,无牵无挂。晚上回来,舒舒服服地泡上一个玫瑰浴,点一支香烟,喝一杯红酒,翻一本闲书。”
然而现实与之截然相反,每天都是忙碌工作,操持家务,既有家的温暖,也有琐务带来的疲累。
姥姥开导倪萍,做人要知足,不应“穿着棉袄盼着裙子”。在她眼里,自己的外孙女肩负社会使命,注定是要为很多人活着的,有一杆大称盘称着,而她自己是小称盘里的人。
姥姥这辈子都在子女后辈而活,她不能想象卸下家人与孩子的负担后,可以拥有怎样不同的活法。
所以她愿意相信,到了下辈子,这一生认识的家人依然能够团聚。迷信也好,信仰也罢,这样想的人,都是源于对家的眷恋,对生命延续生生不息的希望。
“分批分个儿地走,就像分批分个地来一样,早早晚晚地又走到一块儿了。”
这是倪萍姥姥的生死观。来来往往,生生世世,谁能保证不是这样呢?
缘起,则聚。缘灭,则散。再次缘起,依然相聚。
收到姥姥去世的噩耗时,倪萍在东北拍戏。那天天色已晚,她看着家人发来的短信,表现得很平静,也没掉泪,只是在纸上一遍遍地写着姥姥的名字,又把写满名字的纸贴在结了冰蒙了哈气的玻璃窗上,看着上面的字模糊、升腾……
亲人的离去,需要预想多少次,需要做足何种心理准备,才能在到来时坦然面对?才会不害怕对方的离开?
只要心中有爱,也许永远学不会坦然告别。
倪萍在书里倾吐心声:“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想让姥姥这么活了。我盼着她烫着头发卷着卷儿、扑着胭脂抹着粉;我盼着她飞扬跋扈、横行霸道;我盼着她凡事先替自己想,谁都不爱,只爱自己……”
多黑的天,到头了也得亮
和很多人一样,倪萍是从小跟随姥姥长大的孩子。
农村老太太虽然不识字,凡事却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比如,倪萍小时候生病发个烧,姥姥并不急着带她去医院,而是将孩子放在炕上,像揉面团一样,浑身上下从头到脚揉捏敲打个遍。
说来也神奇,被揉过的倪萍感觉“像被水洗过一样”,高烧也退了,而姥姥出的汗比倪萍还多。
那时候,倪萍盼望姥姥也能发高烧,那样,她就能以同样的方法给予医治。可是姥姥怕给人添麻烦,这一生从来不生病。
在倪萍眼里,姥姥就像铁打的人,一直健健康康,硬硬朗朗,第一次生病便是九十九岁高龄的死亡。
一个人死了,这个人的天就黑了,怎能不会感到恐惧绝望?倪萍想起姥姥对她说过的话:
“天黑了,谁能拉着太阳不让它下山?你就得躺下。孩子,不怕,多黑的天,到头了也得亮。”
火葬那天,家人一次次打电话询问倪萍,是否回去参加葬礼,看姥姥最后一眼。隔着电话,她发不出声音,给不了答复。
挂了电话,往事浮上心头。她想起姥姥年轻时候,想起年轻的姥姥坐在灶膛前生火,为省一根火柴,把头伸进去用嘴吹火,火苗窜起,锅里冒了热气,结果眉毛被燎去一截。姥姥用手指沾点烟灰,往眉骨上一抹,“眉毛”又长出来了。
她想起晚年丧子的姥爷从此变得神情恍惚,总觉得当兵的儿子并未牺牲,还在蚊帐里睡觉。于是他把家里所有的蚊帐都拿出来烧掉。
旁人心疼,赶紧上前制止,唯有姥姥能够体谅老伴的哀恸。她知道,烧了蚊帐,老伴的心才会觉得熨帖。因此,她纵容老伴烧光当时算得上家庭大件的好蚊帐。她说:“多贵的东西都赶不上人贵。”
往事点点滴滴,全在脑海涌现……
犹豫再三,思来想去,倪萍最终没有回去为姥姥送行。她没有勇气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被推进火炉。
虽然人没有回去,但她觉得,姥姥在送行的人群中看见了自己。人虽然缺席,心却一直在场。
倪萍期盼姥姥的天,早日亮起来。
结语
今天,我们品读的是倪萍与姥姥之间关于生死的对话,以及与姥姥的生死告别。德国诗人海涅说:“生存是闷热的白天,死亡是凉爽的夏夜。”愿生者安康,逝者安息,所有人能够通达对待尘世的的生离死别。
跟随倪萍回忆的笔触,我们将看到她怎样的童年往事与故乡风情呢?让我们期待明天的共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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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徐,80后女子,十点读书签约作者。煮字疗饥,借笔画心。已出版书籍《李清照:酒意诗情谁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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