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学渣语录合集 《伪装学渣》by木瓜黄
谢俞不喜欢评价这些事情,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事实,更何况这些道听途说。
当年没躲债躲去黑水街的时候,以为那里住的都是些地痞流氓,可又实在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但是到那的第一天,身上纹纹身满嘴跑脏话的许艳梅端着碗水饺过来敲门:“多包了一些,手艺不是很好,你们凑合吃。”
这一关照,就关照了他们近十年。
比起贺朝,沈捷的反应比较大,看起来更像是那个要退学的:“我操他妈,你们班那位班长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嚷嚷什么,小伙子人挺好的,”贺朝说,“这事不怪他。”
“他就是杨文远?”
“啊?”沈捷回头,看到没有感情的杀手站在旁边,随口道,“啊,杨三好,是他。”
谢俞刚才回想半天,总觉得眼熟,等他终于回想起这张脸,又把名字往这张脸上一靠,面无表情道:“啊。这不是那个性骚扰女生的傻逼吗?”
贺朝:“……”
沈捷:“……你怎么知道?!”
“兄弟,聊聊?”沈捷从巨大的冲击之中缓过神来,“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认识柳媛?我操,我一直以为全校只有我跟朝哥知道呢。”
谢俞只说了三个字:“看见的。”
但事实证明贺朝这个人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厉害。
摊开书,也找不到单词在哪。
“哪儿啊?”贺朝来回翻页,“怎么一会儿报英文一会儿说中文,是不是这个单元的词?”
谢俞一直以为自己这几年扮演差生扮得可以说是炉火纯青,现在发现自己还差得很远,真正的差生远比他想象得还要弱智。
贺朝虽然平时不轻易动手,但技术还是很强劲的,本来他还以为能够欣赏到一场年级老大和年纪老大之间的对决,酷炫到自带特效的那种。
万达最近已经接受这两个人好基友基到没朋友的设定,吐出两个字:“……调情?”
沈捷:“……”
谢俞回去之后洗了澡,头发也没擦干,蹲在床边,伸长了手把床底的行李箱拖出来。
里面都是学习资料,模拟测试卷,以及他平时做的笔记,满满一大箱子。平时它们就躺在床底下,上了锁,安安静静地躺着。
他觉得他应该做会儿题目冷静一下。
“朝哥,你家小朋友,”等冷酷的西楼大佬走过去了,万达小声对贺朝说,“管管?”
贺朝手插在口袋里,指腹在棒棒糖糖纸上摩挲,忽然笑了,说:“这还真管不了……他管我还差不多。”
疯狗停下关于纪律问题的谈话:“你们俩,干什么呢?”
贺朝不知道怎么想的,为了给同桌抄作业这件事打掩护,把两人交握的手从桌肚里摆到了桌面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说:“我们俩……牵个手。”
“……”
贺朝只顾着扶着小瘸子,生怕他一个没站稳摔下去。
少年穿得单薄,后背靠着墙,一只手还跟谢俞牵着,另一只手扶在他腰上,低头说:“好了好了,你别乱动,我不躲,你想怎么打怎么打。”
语气真跟哄小朋友似的。
然后贺朝如他所愿,被摁着打了一顿。
他翻着翻着,翻到一张橘猫的大头照,离镜头很近,鼻子都快凑上来了,橘猫脑袋上是谢俞的手——光看这手根本想象不到抡起人来能有多狠。
谢俞就坐在路边台阶上,那猫显然是被揉得舒服,惬意地眯起眼睛。
贺朝盯了半天,悄悄点了保存。
这些照片里的谢俞,跟学校里有些不一样,但还是那个他认识的小朋友。
套着一层厚厚的盔甲,都以为他刀枪不入。
“我操,”贺朝有点受不了,把手机翻了过去,“……怎么那么可爱。”
贺朝还沉浸在“我家小朋友太他妈可爱”的情绪当中无法自拔,就听到可爱小朋友本尊在走廊上破口大骂:“妈你还没完了是不是?”
贺朝:“……”
“别人都欠你,你最可怜,”谢俞推开寝室门往外走,打算去走廊尽头没人的地方接着讲,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是,我觊觎你家财产很久了,你最好跟条狗似的守着。”
贺朝清清嗓子,正想说叫哥干什么。
就听谢俞来了句:“我不喜欢吃玉米烙。”
“正好我也没抢到, ”贺朝说,“那你想吃哪个?”
谢俞指了指对面那锅还冒着热气的三鲜汤。
饭桌上已经一片狼藉, 有盘青菜上甚至堆了几只虾, 还有一小块儿不知道那盘菜里飞出来的排骨。
贺朝盯着这片狼藉, 心说, 别说一碗汤, 让老子干什么都行!
贺朝伸手去转餐盘, 转了半圈突然冒出来个念头,手顿住,随口说:“想吃?想吃就再叫一声。”
贺朝说完,觉得这个小王八蛋肯定没那么乖。说不定会直接踹他,惹急了还能撩起袖子,十分高冷地赐给他三个字:“滚出来。”
但是小王八蛋毫无负担地又叫了一声:“朝哥。”
“……”
贺朝察觉到自己的喉咙紧了紧。
认识的几乎人人都喊他朝哥。
但这两字从谢俞嘴里说出来,跟别人不一样。
叫一声,心都塌下去一块儿。
他脑子里乱得很,最后千言万语聚成一句话:我操这也太犯规了。
两个人极其幼稚地“你才傻逼”了几轮,然后谢俞站在这片噪杂里,轻声说:“贺朝,是你先招惹我的。”
你先招惹我的。
带着这么多声音入侵他的生活。
非要攻破他所有武装。
谢俞话刚说完,被贺朝抓着手腕拉进了寝室里,谢俞后背撞在门板上,撞得有点疼:“操,你发什么疯?”
两个人靠的很近,贺朝的手撑在谢俞耳边,他实在憋不住了,哪怕说出来之后被打成残废也愿意。
“我……没喜欢过人。”
“我面前的这个,叫谢俞的小朋友是第一个。”
贺朝不知道怎么说,他也没什么告白的经验,用沈捷的话说算得上是个情商残疾,缓了缓,又继续道:“虽然小朋友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打人,但我还是很喜欢他。”
“……”
“很认真的那种喜欢,看到他就高兴,想跟他谈恋爱,喜欢得要命。”
贺朝说完,又问:“那个脾气不太好的小朋友听到了吗?”
“我也没喜欢过人。”
谢俞忍着揍人的心情说:“面前这个叫贺朝的臭傻逼是第一个。”
这片热闹里,出现好几声“朝哥”,贺朝打了一圈招呼,走到对门,抬手敲了敲:“老谢,你起了吗。”
回应他的是谢俞反手砸过去、砸在门板上又弹回来,在地上滚了两圈的闹钟。
贺朝:“……”
边上有人看到了,主要是这个场景几乎每天都会上演一遍,而且更离奇的是贺朝也不生气,脾气特别好地蹲在门口,等里头那位爷起床气过去之后给他开门,于是忍不住凑过去问了一嘴:“朝哥,这……西楼谢俞每天脾气都这么爆?”
“是啊,”贺朝笑了笑,“可爱吧。”
贺朝一整晚没睡,昨晚谢俞回去之后,他先是把个签那串“啊啊啊”删了,删完之后又不知道填什么,于是又重新打了一串“啊”上去。
然后睁着眼到两三点。
满脑子都是:谢俞是他的了,他家小朋友。
贺朝骂着骂着,眼看体委就要走过来了,正打算松开手,谢俞却突然凑上来,在他耳根处亲了一下。
温热,还很软。
这个动作从监控上看,像是一个人凑在另一个人耳边说话,看不出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贺朝嘴里那句“他妈的”卡住了,妈了半天没妈下去。
谢俞回寝室收拾东西,贺朝寸步不离跟着。
他拿了几件衣服,转身想拿手机充电线,一转身直接跟贺朝撞上:“您找个地儿安安静静坐一会儿行吗。”
贺朝说:“安静不了,我想到我们两天接下来见不着面——两天,48小时,2880分钟,172800秒……”
谢俞只顾着强行把他往床上按,愣是没发现哪里不太对,也没留意贺朝这个心算速度。
谢俞在沙发上坐着等开饭,没忍住,低头在手机浏览器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打:男朋友不爱学习怎么办。
还真有许多类似的相关问答, 谢俞找了条时间比较近的点了进去。
提问时间是三天前。
那个提问的人先是跑题跑到几条街开外,夸了一通自己的男朋友, 夸得简直不像个人, 然后才切入正题:不过他成绩不太好,每次都考倒数第二, 请问怎么样才可以纠正他的学习态度?
热门回答:要不先定一个小目标?比如说成绩提高多少分, 或者打算考个什么样的学校。
提问的那位用户回复:也不用太好,清华北大就行。
“……”
“我最近发现,”即使知道谢俞听不见,贺朝还是低声说,“……喜欢你这件事好像会上瘾啊。”
谢俞没那么多腻腻歪歪的心思,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居然做了个特别离奇的梦。
他梦到贺朝高考完跑去开挖掘机了。
噩梦。
醒过来缓了半天没缓过来。
贺朝刚挂电话,嘴里咬着糖,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低头看试卷,看完题目正在理头绪,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是条短信。
来自全世界最可爱的小朋友:别的男人个屁。
简简单单几个字,语气还不太好,一如既往地冷酷。贺朝却盯着看了半天,等他反应过来,脑子里哪里还有什么解题思路,只想上操场跑几圈,顺便嚎几嗓子。
我操!
四舍五入一下!
表白啊!
我一个人的!
许艳梅虽然动静大,不过切出来的果盘卖相看着还不错,但是果盘四周非常别致地摆了一圈核桃。
贺朝犹豫地问:“……这个?”
许艳梅擦擦手,从厨房间走出来,毫不遮掩地说:“吃吧,补补脑子。”
谢俞:“……”
贺朝:“……”
最后走的时候,两人手里被塞了两袋核桃,还是剥好的那种,也不知道到底筹备了多久。谢俞提着红色塑料袋,心情有点复杂。
贺朝没说的是,直到今天亲自来走了一趟,那些照片才活起来……从草丛里窜出来的小动物,身上带泥水坑里打闹过的痕迹,晒干了变成黑乎乎地一块结在身上,眯起眼睛在太阳底下趴着。
每一块瓦砖,经过的建筑物,以及这里周遭的所有声音。
他才知道谢俞身上这种矛盾又吸引人的特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用坚硬的外壳挡住世界上所有的恶意,比如那种烦躁的、生人勿近的态度。
但心底柔软的地方,依旧一尘不染。
贺朝感觉自己有好多话想说,最后拉着小朋友的手,变成一句:“我觉得我没救了。”
贺朝碰了碰他:“老谢。”
谢俞:“干什么?”
贺朝不知道怎么说,捏着笔说:“就那个……书。”
谢俞以为贺朝这是在吃醋,这人平时屁大点事醋坛子能翻半天,玩个游戏还特意叮嘱不能玩大冒险。
谢俞想了想,觉得自己领会到了贺朝的意思:“我不会收的。”
贺朝:“……那你打算把书放哪儿?”
谢俞决定给足男朋友安全感,反正东西留着也没用,到时候直接还钱就行:“扔了吧。”
“……”
“我有问题可以找老师——”
“不,你不懂。这不是找老师就可以解决的,这是我们俩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
这件事至今还在二中学校贴吧里广为流传,飘红加精。
谢俞算出答案,又把备忘录清空,心说,也急不得,慢慢来吧。
殊不知贺朝心里想的也是:不行,差距太大怕小朋友自卑。
贺朝却想,还打断腿呢。
不还是好好保存到了现在。
小朋友就是看着心肠硬,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然后谢俞压下所有情绪,把手里那份试卷递过去:“你带笔了吗。”
贺朝也是这个想法,不当场做张卷子,根本不可能相信这个离奇的巧合。
这也太他妈……
太他妈。
谢俞出门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想过,一个小时后,自己会跟贺朝坐在世纪城安全通道里写试卷,而且常年稳坐倒数第一的贺朝同学边做题边跟他说:“你这套题太简单了……”
“你这套简直弱智。”谢俞额角狠狠地抽了抽。
贺朝一边挨揍一边在心里说,老子男朋友,二话不说就是干的样子真他妈可爱。
谢俞刚开始比较猛,后面逐渐松了力道。贺朝顺势把人揽进怀里,摁着不听话的小朋友,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男孩子硬骨气,傲得不行,唇却软得很。
其实过去几年了。很多细节已经逐渐变得记不太清,但每当他以为差不多可以忘记的时候,总是会在某天夜里,大汗淋漓地惊醒。
等他一口气把那件事说完,还是不太敢去看谢俞的脸。
满脑子都是,小朋友会不会觉得他这个人真差劲,会不会对他失望,会不会……
贺朝想着想着,没发觉掌心一直硌在台阶边沿,已经硌出来一道印子。
谢俞没说什么“没事这不怪你”、也没说“你做得确实不对”,不责怪也不安慰。
在贺朝心里越来越没底的时候,谢俞捏着细细的塑料棒,把糖从嘴里拿出来,然后递到贺朝嘴边。
“哥,吃吗。”
最开始贺朝对成绩好讨老师喜欢这个事情,还没有什么深刻的感受。
他也不是那种死读书的类型,该玩就玩。热门游戏一样不落,班里搞事也总有他。
虽然让人头疼,但所有老师提起来都是夸赞居多:“挺好的,有性格。男孩子嘛,现在还小,是野了点……”
明明什么都没变。
把成绩放低了,就变成高一班主任嘴里“带头买答案”的,变成徐霞嘴里的“你这种人”。
加上二磊的事情压着,他好像无止境地往下坠一样,见不着底。
自己都觉得自己大概真烂透了。
那天谢俞虽然没直接说。
但是他这位冷酷无情的男朋友,分明用最温柔的方式拉了他一把。
不是说成功解开了什么心结,只是觉得,好像有了很多勇气。
——面对这些,并且跨过去的勇气。
贺朝又重复一遍:“今晚别走了。”
谢俞停下脚步,任由他抓着,没挣开:“叫声哥你放你走, 这话是哪个傻逼的说的。”
贺朝说:“是啊,哪个傻逼。”
“……”
贺朝贫了几句, 没再说话, 阖上眼, 这时候才真正觉得——过去了。
都过去了。
算解脱吗?贺朝想了想,觉得也谈不上。
但他逐渐开始明白老贺为什么当初不拦着他,就随他去,看他在原地毫无章法地、甚至用了最偏激的方法解决问题。
被人拉起来、跟自己站起来是两码事。
“不管你选那条路,怎么走,”落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老贺沉声说,“我都相信你。”
什么愿望都没许,但是感觉什么都可以实现。
老吴下了课还是放心不下两位年级垫底,单独把两人叫过去问:“你们俩留一下,这节课我讲的题听懂没有?”
题目没什么难度,谢俞斟酌了一下:“懂。”
贺朝:“我也懂。”
老吴压根不信:“你们懂什么懂!”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不懂装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下节体育课,就想着去操场玩是不是。”
“不是,是真的……”
老吴毫不留情打断:“你们这点小伎俩,我还不知道,我再给你们讲一遍这题。”
谢俞:“……”
贺朝:“……”
太阳光直直地照下来,晃得刺眼,谢俞坐在贺朝身后借着他挡太阳,低着头摆弄手机,给顾女士回消息。
-最近怎么样,饭一定要要好好吃,别熬夜。
-嗯。
谢俞刚敲下一个字,手机屏幕还是有点反光,他又往前俯了俯身,额头刚好抵着贺朝后背,清楚地感受到这人笑起来的时候,胸腔轻微震动。
然后他接着回复:知道了,挺好的。
电脑屏幕上那个从胸口一直到肩膀有道黑色纹身的狂战士,外观酷炫,手里拿着把青龙刀,头顶却顶了个不能再二逼的名字:╰→想妳俄會上癮ヤ。
贺朝没察觉出哪里不对,他这个账号本来都没有认真取名,刚才谢俞问他要,这才想起来临时改一下:“情侣名啊,你看我的。”
贺朝的游戏角色是个刺客,从头到脚一身黑,带着帽子只露出来一双眼睛,头上顶着:﹏愛妳俄會入迷〆。
谢俞:“……”
一行字突然出现在“世界上”。
-“每次考试均分都垫底的班级,玩游戏玩得当然6了[/呵呵]。”
两个班的矛盾从篮球比赛开始,闹到现在越来越收不住。本就是年轻气盛的年纪,根本控制不住情绪。
谢俞的手僵了僵。
他本来就被这事闹得不爽,现在看到这句,只觉得一股火直接冲上头顶。
三班同学还没来得及多骂几句,就看见“世界上”频道杀出来一个熟悉的、审美异于常人的艾迪名。
“╰→想妳俄會上癮ヤ”:找死?
谢俞刚发完,另外一个同款艾迪也杀了出来。
“﹏愛妳俄會入迷〆”:就这次期中考,睁大狗眼看看清楚,谁才是你爸爸。
三班全体:“……”
“还有多的笔吗?”贺朝问。
“你笔呢?”
“习惯了……没带。”
装了那么久,业务能力太熟练的后果就是谢俞翻遍了桌肚也没找出来第二支笔,还是一如既往的贫穷。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对视了一会儿:“……”
少了个人一起嚎, 总感觉考试的时候缺了点什么, 边上那位同学睡了一会儿醒过来, 看到贺朝还在答题,犹豫着问:“朝哥,你今天状态好像挺不错……?”
贺朝把试卷翻过去一页,随口说:“是挺不错,二中会因为有我这样的学生而感到骄傲。”
“……”
谢俞没睁眼,反讽道:“能怎么说,说你本来就这么优秀?”
贺朝没话说了。
早上在办公室里,老唐也问过他们一次,只是他们当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啊”完憋了半天,老唐以为是什么难言之隐,也不逼问,只说:“不方便就算了,等你们什么时候想说再来找我……但是这个成绩的事,不管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肯定得跟你们父母说。”
结果这一给父母打电话,顾女士还算矜持,连连致歉:“不好意思啊老师,给你添麻烦了。”
贺朝他爸上来就是一句:“我知道。我儿子本来就这么优秀。”
这句话把老唐噎得:“啊……好,贺朝家长,你知道情况就好。”
——是厚厚一打信封。
这个环节老唐并没有提前告知他们,谢俞拿到信封的时候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信封封面上写着“谢俞”。
笔迹端正又娟秀,很眼熟,一看就知道是顾女士的字。
“你的呢。”谢俞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贺朝手里信封上“贺朝”两个大字下面,紧跟着又多写了潦草的一行:我是你老子。
“……”
贺朝也看到了,轻咳一声说:“这我们家老贺,很有个性。”
之前在办公室里听过老唐给贺朝他爸打电话,谢俞以为自己对这位‘老贺’已经有了一个清楚的认知,没想到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是挺有个性。”
有时候心里真正的、最强烈的想法反而羞于启齿。
谢俞看了两页纸,然后抬起头,目光盯着不远处那棵树盯了一会儿,这才缓过来,逐字逐句地去看最后一页。
从你还很小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去想你的未来。想你长大了会是什么样,会去哪儿,会做些什么。三百六十行,我都挨个想了个遍。
现在你该自己想想了。
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为你感到骄傲。
我只希望你平安、快乐。
贺朝带头活跃完气氛,之后就没再说话,单手插在裤兜里,头往后仰,阖上了眼。
即使眼前一片黑,老贺信里的字还是一点点浮现出来。
——我也怕你摔疼了。
——但我更相信你,我儿子哪能因为这点困难就放弃。
在贺朝的印象里,老贺是个特别酷的家长。以前多少也会觉得这种教育方式很没有人性,只要他摔,老贺从来不会伸手扶:“你有本事就在地上躺一辈子,没本事就起来。”
贺朝想到这里,隐约察觉到边上有什么东西动了动,等他睁开眼,身边这位小朋友的指尖已经不安分地沿着裤兜边沿探进去了一点。
贺朝没说话,就这样枕着椅背,盯着他看。
谢俞也不闪躲,直接握上了他的手。
“你……”
贺朝‘你’了半天,最后笑了:“那你加一下老贺微信吧。他求了我快两年了,我怕吓着你,一直没给。”
谢俞:“……”
两年?
“谈恋爱第一天就跟他说了,我说我找到了一个很喜欢的人,这个男孩子特别可爱。”
贺朝他爸是个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