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东方王强的演讲(新东方王强的妻子是谁)
当新世纪的曙光来临时,新东方正陷入成立以来最大的困局。
这个困局并非存在于外部,而是存在于俞敏洪、徐小平、王强三人的内心。
新东方的业务发展蒸蒸日上,但是,三人再也找不到原来的感觉。
事情的起因是新业务的拓展。按照原来的格局,三人各管一摊,并无矛盾。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很多新的业务机会摆在新东方面前,这些香喷喷的蛋糕,应该由谁来吃,就成了一个最大的问题。
例如,电脑培训业务蓬勃发展,所有人都认为应该搞,但是谁来负责?新东方的图书出版业务也势在必行,又该由谁来领衔?
刚开始,大家还能接受主导者占项目股份60%,其他人分另外40%的方案,王强管了电脑培训,俞敏洪管了图书出版。但是,随着类似的项目越来越多,事情就全乱了套,相互之间的矛盾剧增。
俞敏洪想到了请管理咨询公司来解决。在朋友介绍下,他请来了和君咨询的创始人王明夫。王明夫提出,你们为何不上市?
一语惊醒梦中人。俞敏洪等人一合计,要解决这些矛盾,上市是最好的办法。于是一致同意上市。
上市就需要先建立公司结构以及现代管理制度。这就涉及到三个关键问题:谁应该占多少股,谁该居什么位,家族成员如何处理。
当时,由于俞敏洪无法阻止李八妹的影响,他的姐夫,以及杨桂青的姐姐姐夫等人也在新东方担任要职。而其他几个合伙人(除徐小平和王强外,新东方还吸收了几个另外的合伙人),也都有样学样,最后形成了新东方内部“四大家族”。
王强和徐小平一直都把家族和事业分得很清楚,没有一个亲戚在新东方,就连王强的弟弟找不到工作,王强也坚决不许他来新东方。但越是这样,他们眼里就越是容不得沙子,要求必须清理家族成员。
但对俞敏洪来说,这个问题根本就无法解决。他和李八妹提过,李八妹立马一跳八丈高,把墙上挂着的新东方营业证书拿下来就要撕,说是:“这个证是我领回来的,现在我把它撕掉,大家都不干了,回农村。”
可想而知,免不了又是一场俞敏洪下跪的闹剧。
王强非常绝望,他给俞敏洪写了一封信,历数两人的感情、自己的委屈,以及双方共同的梦想,王强提出,他不愿意为一个家族企业而奉献终生,因此就此辞职。
王强的信写时热泪盈眶,读时荡气回肠,他想象着俞敏洪一定也会读得荡气回肠,热泪盈眶。于是就让助理送给俞敏洪,并特地让俞敏洪的助理写签收条,确保俞敏洪看到。
王强在办公室等了两个小时。俞敏洪的助理来了,说俞老师管王强要公章(当时新东方的公章归王强管)。王强立马就懵了,心想我写了这么令人感动的信给你,而你却这么对我。他越想越心酸,一拍桌子就走了,一边走一边委屈地想,我要回美国,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而实际上,俞敏洪当时根本就没有读到信,只是因为其他事情要盖章,结果造成了一个大乌龙。读到信以后才发现,大错已经酿成。
当晚,新东方在翠宫饭店紧急召开董事会。王强站起来发言,说“我最好的青春都献给了新东方,对新东方有感情。俞敏洪你是founding father(新东方之父),我们至少也是叔叔,有这种感情在。你不能这样对我们……”
说着说着,王强就落泪了,心里觉得特别委屈,但又心想,只要俞敏洪说一句,你别走了,我就会留下来。
结果,还没等俞敏洪开口,徐小平等人就纷纷响应王强,嚷嚷着,“我也走了,我也走了。”大家哭成一团。
俞敏洪哭着说,既然你们这么难受,那我也走。
众人哭着说,你是创始人和负责人,你能往哪走?
最后大家哭闹了半夜,又都不走了。这个会一直开到凌晨五点才结束,走出会场时,每个人都感觉,一个新的新东方诞生了。
俞敏洪立下军令状,说哪怕老妈半年不给我做饭,老婆半年不让我上床,这件事也非做不可。
后来,俞敏洪的姐夫不想让俞敏洪太为难,主动要求退出,并劝说李八妹考虑考虑俞敏洪的处境。李八妹也认识到,两方面都不退步,最受折磨的是俞敏洪。于是老太太口气也渐渐软了。
老太太一松口,事情就好办。最后,新东方董事会以同意李八妹承包新东方食堂为条件,换取了俞敏洪家庭成员的退出。虽然俞敏洪偷偷给两边的姐夫都补了很多钱,但姐姐为此生了很长时间的气。
俞家人一退出,其他合伙人的家庭成员自然就跟着退出了。于是就剩下分金银和排座次的事。
分金银的事又是一通争吵。俞敏洪主动提出,我只要45%。但王明夫建议他占大股,以免留下被小股东联合干掉的风险。
最后决定,新东方折算为一亿股,俞敏洪个人拿45%,另外代持10%,留给后来人。徐小平和王强各占10%,其他8个股东占0.5%、2%、3%不等。
股份制以后,氛围马上不一样。本来,当时公司只有俞敏洪一个人有车,就是为了迎接徐小平而买的帕萨特。其他人都是骑自行车上班的。但是股份制会议后,第一个会议就是讨论,11个董事会成员,应该每人配一辆车,于是统一买了10辆桑塔纳。
但接着又出了问题。
按照以前的分配原则,各人管的一摊是属于个人赚的钱,交完费用之后,自己拎回去。现在如果要上市,必须得造利润,就要全部留在公司。于是一下子,除了俞敏洪以外,所有人心里就不踏实。
尤其是,当时新东方学校的法人还是俞敏洪,由于政策限制,新成立的股份公司没办法把学校装进去,等于是个空壳。大家觉得俞敏洪把所有权力收回去了,大家分的只是一个空壳,就组成了小股东联盟,和俞敏洪斗争。
但是大家斗来都去,每个人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俞敏洪也不知道该给大家什么。而且,知识分子的臭毛病,是想要利益又不愿明说,董事会上吵架,动不动就是“你就是个骗子”、“你伤害了我的感情”,然后一会又黑格尔、尼采、亚里斯多德都出来了。
和君咨询的人觉得这群疯子简直不可理喻,连咨询费都不要,就放弃项目撤走了。
俞敏洪等人认为,找国外的咨询公司会不会好一点,于是又花100万,把普华永道请过来。普华永道的人搞了三个月,也觉得他们完全没有商业理性,拿了50万首付款,余款都不要,也跑掉了。
一群人只能又吵得天翻地覆。一会儿徐小平被赶出董事会,一会俞敏洪又被剥夺董事长和总裁的位置,不许参加总裁办公会和校长办公会。
至此,兄弟之间,都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从前的亲密无间,早已烟消云散。虽然他们还会一起喝酒说笑,一起做演讲并在台上互相调侃,显得感情非常好,但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
哪怕是最善良的人、最伟大的理想、最纯真的友谊,在利益面前,都是如此脆弱,如此丑陋不堪。这不能不说是人性的悲哀。
好在,当时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情况,让大家保住了最后的颜面。
2000年,知名记者卢跃刚受邀为新东方写一本传记。俞敏洪等人的本意,是写一本宣扬新东方的作品。虽然卢跃刚提出,我是客观写作,是好是坏都会秉笔直书,但当时俞敏洪等人都非常自信地认为,随便你写,反正我们都是好的。
没想到,卢跃刚一进场调研,就遇到了兄弟阋墙的故事。作为写作者,卢跃刚大为兴奋,而被写者则万分尴尬。
但卢跃刚发挥了所有人都没想到过的作用。由于独立第三方的超然地位和调研者的身份,他成了所有人的倾诉对象和传话渠道。俞敏洪等人之间不想直接说的话,都通过卢跃刚来传达,避免了尴尬,并留下了转圜的余地。
同时,哪怕是争吵到最激烈的时候,大家看到卢跃刚正在旁边一丝不苟地做着记录,于是心里都悚然存着对“史笔”的敬畏,哪怕是再注重自己的利益的人,都不敢突破底线胡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