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用英语怎么说读音

2024-02-28 22:59   geyange.com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名言

徐悲鸿曾说:“鱼是我的命,螃蟹是我的冤家,见了冤家不要命”。

话说,这几天阳澄湖开湖了。各路老饕均蠢蠢欲动,而那些“让人不要命的冤家们”,纷纷高举双螯,张牙舞爪地爬上了餐桌。马伯庸先生有诗一首,巧妙地描绘出了诸君食蟹的“诱人”场景,其诗曰:金秋最喜绳缚娘,一身萌红卧蒸床。才掀裙盖品膏腴,再探腹底试温凉。 软肉高耸慢摩戏,香汁满盈轻吮尝。玉腿交叠次第敞,敢笑坡仙不流氓。中国历史上,以螃蟹为诗的数不胜数,但写得如此刺激的实不多见……

众所周知,关于吃蟹,鲁迅有过一番高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很令人佩服的,不是勇士谁敢去吃它呢?”说来惭愧,馄饨哥小时候写作文,也屡屡引用过这句“名人名言”,但似乎从未深究过其中的道理。

先生不去佩服第一个吃象拔的人,第一个吃熊掌的人,而单单拎出“螃蟹”说事,可见他认为吃蟹的技术难关,并不在于其战斗力过高,而是在于其颜值太低,不知如何下嘴。所谓真的勇士敢于直面卸了妆的女人,大概也是一样的道理。由此可知,鲁迅先生的这一说法,是暗含了“审美”的判断。然而,如果我们真的穿越到到人类最初与螃蟹相遇的情形中,我们会发现:人类的祖先作为由灵长动物进化而来的杂食物种,在吃的问题上基本是不会考虑什么审美的,蜘蛛、蚂蚁尚且不避,更何况螃蟹呼?正如莫里斯在《裸猿》中所说,裸猿(即人类)是食物的机会主义者,逮啥吃啥。

而螃蟹在食物链上的位置,往往只能在中下层。能吃螃蟹的,水里的有章鱼、乌贼、海龟、鳄鱼等等;陆上的有熊、野猪、浣熊、巨蜥等等。这么想来,在人类成为“人类”之前,很有可能就已然吃了不少螃蟹了。如果真要看看“第一个吃蟹的勇士”之英勇形象,不妨去观摩一番生长在东南亚岛屿上的食蟹猕猴。

当然,作为中国人(一个是在吃螃蟹这个问题上,已然吃出了无数诗歌,无数画作,无数典故的民族),我们很难从感情上承认:第一个品尝到蟹之美味的祖先,使用着一双毛茸茸的手。幸好,传说、文献、考古均发现了中国先民吃螃蟹的各种证据。

先说说最靠谱的考古证据。50年代末,人们在上海青浦的崧泽村,挖掘出了一个石器时代的遗址,遗址中发现了大量的螃蟹壳。这个遗址被命名为“崧泽文化”,其年代基本推定为:距今约5800-4900年。如此说来,“上海人”爱吃螃蟹这件事,可比上海这座城市要悠久得多了。顺带一提,上海的简称为“沪”,而“沪”的本意是一种可用于捕蟹的渔具(俗称蟹簖),唐人陆龟蒙曰:列竹于海澨曰沪。

再说说文献上的记录。东汉郑玄在《周礼·天官·庖人》的注解中提到:“谓四时所为膳食,若荆州之鱼饈,青州之蟹胥,虽非常物,进之孝也。”这里提到的“青州之蟹胥”可能是中国最早的蟹料理记录。所谓“胥”,《說文》的解释是“蟹醢也”。(也就是蟹肉酱)。于是我们可以大致推论出:这种让周天子吃的食物,很可能是山东地区的海蟹制作而成的蟹肉酱。话说,想象起来也不是特别好吃的样子,应该是运输难度太大不得已才弄成这样子……难怪在“周八珍”之中连一样海鲜都没有。

另一则吃蟹的记录来自 东汉郭宪《汉武洞冥记》:“善苑国尝贡一蟹,长九尺,有百足四螯,因名百足蟹。煮其壳胜于黄胶,亦谓之螯胶,胜凤喙之胶也。”考虑到《洞冥记》是一部志怪小说,书里跑火车的事情太多,什么“四螯百足”之说,自然是胡诌的。不过此记录中,螃蟹作为异邦献给皇帝的贡品,或者倒反映出了某些事实。

此外,《周易·说卦》“离为蟹,外刚而内柔也”;《荀子·劝学》:“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山海经》“大蟹在海中。”均是关于螃蟹的描述。不过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我们只能推测古人对蟹的身体结构、生活习性、生存环境都还是比较了解的,但很难还原出古人吃蟹的样子。

大蟹

明万历二十一年刻本《山海经图绘全像》,蒋应镐 绘

至于传说中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首推大禹时代的“巴解”(这真的是一个名字,和解放组织神马的无关……)。相传在大禹治水的过程中,有一种“夹人虫”常常作乱,大禹的好基友巴解想出了一个用开水烫死“夹人虫”的作战方案。结果烫完之后,巴解发现这种东西居然特别好吃,于是大家将发现者的名字和这东西原有的属性结合了一下,将其命名为“蟹”。这个传说流行于江南一带,从叙事的套路上看是典型的民间故事,形成的时间也不是很久,真实性嘛,就只能呵呵了。

如果说,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很难说清楚,那么第一个吃螃蟹出名的人则当推东晋的毕卓。

《世说新语·任诞》:“毕茂世(毕卓)云:一手持蟹螯,一手持酒杯,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能将吃蟹提到人生理想的高度,毕卓无愧于中国吃蟹的第一人。经过了魏晋风度的熏染,吃螃蟹也渐渐不再是满足口舌之欲这么简单的事,而多出了几分诗意和潇洒。

受到毕卓的影响,蟹螯在很长世间里被认为是螃蟹最精华的部分。直到五代,另一位大吃货——后汉的刘承勋(刘知远的小儿子)提出了新的理论主张,“十万个蟹螯,也顶不上一个蟹黄。”此语一下子奠定了蟹黄的江湖地位,同时还为他自己赢得了一个花名“黄大”。

其后食蟹之风愈加流行,而吃货们也越吃越有文化了。宋代出现傅肱《蟹谱》、高似孙《蟹略》这两部专门谈蟹的烹饪著作,其中《蟹略·蟹品》记载各地名品有洛蟹、吴蟹、越蟹、楚蟹、淮蟹、江蟹、湖蟹、溪蟹、潭蟹、渚蟹、泖蟹、水中蟹、石蟹,并推“西湖蟹称天下第一”。

明末清初,李渔对蟹的狂热则又到了一个新高度,他对螃蟹的评价是“更无一物可以上之”。相传他一顿要吃20-30个蟹,吃蟹的钱是他每年夏天专门攒下来的,谓之“救命钱”。他还将秋天称作“蟹秋”,将准备料理的丫鬟称作“蟹奴”。而他认为螃蟹唯一正确的料理就是清蒸,吃的时候还必须自己打开。如果加了油盐酱料,便是亵渎了美味,如果让旁人帮忙打开则失去了吃蟹的乐趣。袁枚《随园食单》也持类似的观点,认为“蟹宜独食,不宜搭配他物”,如果让这两个老顽固看到咖喱蟹煲之类的东西,估计会气得喷出一口老血来。

林语堂在《吾国吾民》中说:“但凡世上所有能吃的东西我们都吃。出于喜好,我们吃螃蟹;如若必要,我们也吃草根。”从中国人丰富的饮食文化史看,“谁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似乎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似乎也是一个值得玩味的问题。

PS:顺带澄清一下两个关于螃蟹的谣言。

其一,外国人不吃螃蟹。尼玛,外国人又不是外星人。且不说盛产吃货的法国、意大利,即使是英国、德国这种不会做饭的国家也有不少人吃螃蟹的。历史学家安妮·威尔森(Anne Wilson)在《不列颠的食物与饮品:从石器时代到十九世纪》(Food and Drink in Britain: From the Stone Age to the 19th Century)一书中表示:“抵达大不列颠的罗马人爱上了当地的海鲜,因此不列颠人能在市集上把海产买个好价钱,包括近海捕捞的螃蟹和龙虾。”

其二,“1945年,上海贫困家庭靠着吃阳澄湖大闸蟹勉强度日”(此说还“图有真相”呢!),事实是此图确实拍于1945年,但是摄影师美国人沃特·阿鲁法特(Walter Arrufat)并没有说吃蟹男孩是贫困户,只是吃瓜群众脑补了太多的内幕。负责任地说,从清末到民国,大闸蟹的身价一直不便宜,绝对不可能拿去赈济灾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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