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东博客(重温《许子东现代文学课》的一些笔记)
——关于文学创作的三个方向
在线上,许子东老师在归纳中国现代文学作品时,大概总结了三个类型:
第一类,忧国忧民,要救世,希望文学作为武器能改造中国。鲁迅、巴金、茅盾等“左联”作家,都是这条线索。
第二类,文学是文人自己的园地,不一定能救国家,但先要救自己。这一类的作家有周作人,一部分的鲁迅,还有郁达夫、林语堂、梁实秋、闻一多、徐志摩等。
第三类,目的是娱乐,怎么畅销流行就怎么写,一切以读者需求为第一。这一类就是鸳鸯蝴蝶派。
而不管是哪一类的初衷,写作本身又一定会暴露作者本人的内在想法。就这点,许子东说了一番让我印象极深的话——文学是比任何东西都更能泄露作家的内心秘密的。
一一真正的文学,比宣言、日记、情话更能宣泄心底的秘密,包括作家自己意识不到的东西。在线上,这样的话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在评价茅盾的《创造》的时候,另一次是在评价老舍能够提前写出自己的命运的时候(《骆驼祥子》)。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我们在鉴赏一首古诗时候,常说诗人“托物言志”借景抒情”“寄情于景”,也就是这个诗人在写一个物/景,往往不是没有缘由的,一定是借由这个物/景,借由他的笔来表达内心的壮志或愁肠。除了诗词,其他文学作品亦是如此。我记得钱钟书在写《围城》时曾经说过方鸿渐的原型是一个习惯夸夸其谈的邻居。巴金在写《家》的时候,“二重人格大哥觉新写的就是自己的哥哥,而“叛逆”的反封建反专制的小儿子觉慧其实就是他自已。
创作源于生活,而当写作者决定取什么样的生活素材,决定把这个素材写出什么味道的时候,必然会加上主观看法,因此,一个作品是完全可以折射出作者内心的爱憎观和世界观。
那倘若一个写作者确实在动笔前没有想过要写出什么样的效果的时候呢?他所写的依然能反映自己的内心吗?弗洛伊德曾经说过,在人的潜意识里,理性是不知道自己的非理性的。因此,在这种“无意识”的状态下,依靠直觉写出来的东西,其实有时候比有目的的写作者更能反映作者的内心。
——许子东老师的结束语:弗洛伊德厉害的地方,是告诉我们,决定我们生命的最重要的力量,可能是我们自己不知道的。文学厉害的地方,是可能知道作品主人公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文学评论厉害的地方,就是可能知道作家自己不知道的东西。知道这点有什么用呢?对于写作者来说,大概就是永远也不要吝啬自己的笔墨,不要忌惮自己写得好不好,有没有写出自己想表达的;对于鉴赏者来说,文学和科学不同,文学的阅读没有绝对的结论,因此也就无需吝啬阅读和抒发读后感。
笔记:实际上不管哪一类、哪些创作者,在创作时候一定都会有自己的创作初衷的。举个不算特别恰当的例子,就头条号的运营来说,就有所谓流量文、青云文、优质流量文之分,三种不同的文体,对应着作者不同的写作需求。那么是否有好坏之分呢?私以为,存在即合理,只要读者有需求,那么便无所谓好坏或高低。
如果创作者也学会说假话,那他就创作不岀好的作品,如“B站”的《二舅》、如抗什么战的神剧。因为,假话与文学写作上的虚构是两回事情。“一个社会如果鼓励说假话,这个社会就会腐化,容易出现专制,因为没人敢说真话。这才是鲁迅《立论》的立论,今天尤其不能忘却。人还是应该说真话。在这个世界上,说真话常常要付出代价。但一个惩罚说真话的社会,则需要付更大的代价。”这段话不是许老师说的,谁说的已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