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勋名言名句说美学(蒋勋和他的美学思想)
美之于自己,就像一种信仰一样,而我用布道的心情传播对美的感动。
——蒋勋
少年时的蒋勋
蒋勋的母亲是前清旗人官宦家庭的独生女,她曾经和外祖母守着一幢古宅,听着彷如大观园的家族故事,也历经改朝换代、战乱逃亡的颠沛流离的岁月。大概是母亲的缘故,蒋勋骨子里天生带着一股忧伤与流浪气息,五岁时便随家人从大陆迁到了台湾。因此,台湾之于蒋勋是真正意义上的故乡。小时候的蒋勋生活在大龙峒,听歌仔戏,历经战乱,躲防空洞的历史。蒋勋的母亲是他最早的启蒙老师,每个月的某一天总是会偷偷地精心打扮然后出门去看戏,细腻的蒋勋马上就觉察出来,悄悄跟在母亲后面,以致母亲无奈只得带上他一起去,这也成了他们的小秘密,也给小时候的蒋勋种下了给自己放假、出走的种子。小小的蒋勋,从小就很留心身边的小事,开始和这个世界发生有趣的联系。尽管当时的教育还是竹鞭教育,可当轮到老师打他时,他会一脸正气地说:“你有经过我母亲的允许吗?”
小时候的蒋勋,没有因为当时的政治环境、社会环境而被桎梏,他有着一颗敏感、细腻而又充满好奇、反抗的心。这种对生活的观察与反思,很明显从小就烙印在那颗小小的心灵里。
初中时的蒋勋
初中时的蒋勋热爱写诗,一个有着一番热血的青年在诗的世界里徜徉。在其演讲《留18分钟给自己》中,他阐述了对于诗的理解。所谓的“人生充满劳绩,但仍诗意地栖居大地上”.抑或“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其实未必是真的远行,而是心的流浪、自由,当远方变成另一个桎梏时,也许并没那么好玩。一个月,甚至一年,哪怕只有18分钟,也要留给自己与自己相处,留一首诗,一壶酒。
成年后的蒋勋
在60年代末70 年代初,蒋勋负笈巴黎留学念书。当时的巴黎处于革命动荡时期。蒋勋一边在上课时,一边就可以看到有尸体掉下。当时的他是一个愤怒青年,他也和千千万万巴黎年轻人一样怀着一颗满腔热血,罢课,上街游行,发传单,帮助穷人。
1976年回台湾,因为政治原因被监听监视,被辞退教职,离开大学,在好朋友的劝说下,他开始去行走岛屿,深入了解发生在岛屿各个角落的故事、人民的生活。在大自然中浪荡自己,写稿子,回归自身,明白了自己为何而回来,开始不再迷茫牢骚,之于蒋勋是一次沉潜、一段放逐、反省。直到80年代,随着解严,蒋勋逐渐迎来了属于他那个时代的知识份子的高潮,他开始在东海大学当美术系主任,开始举办画展,做主持,当教授,环球旅行……
老年的蒋勋
老年的蒋勋更接近人初始的状态,随意洒脱。
《人物周刊》曾这么描述他的一天,他每天黎明即起,打坐、抄经,似归隐老僧。9点钟开始一天事务性的工作,这时他是温厚的中年人。晚上的蒋勋20岁,他可以在夜里写小说,也会去年轻人的欢场,看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浪掷的青春。
我想,经历过前半生的沉浮,人世的沧桑,蒋勋真正在践行着他的生活哲学,无论年老,内心住着一个歌唱的少年,他可以转换自如,就如苏东坡那句“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内心依然可以守住自己的一片宁静。
最初是因为意外听到他的音频《孤独六讲》,很喜欢他的声音,于是慢慢接触他的作品和思想。后来也渐渐了解到 有人云蒋勋在文学上的一些知识错误,但后来看到梁文道在木心回忆录写的介绍,说到“我们读这些作家述作的文学史,目的不在认识文学史,而在认识他的‘文学史’”,也就开始释然了。用对与错,绝对的逻辑来解释如此感性细腻的文学当然是不合适的,文学关于人,而我更愿意去阅读藏在汉字背后的情怀,而不仅仅是单纯的理论知识。对于我来说,阅读书籍,就是与著者的交流,阅读蒋勋,已经不再是阅读文学,而是阅读蒋勋这个人了。
第一次认识蒋勋是读他的《说宋词》,解读宋词就是解读一种生活态度。同样的还有《说唐诗》、《说文学》、《说红楼》。蒋勋基本不从文学技法这些常规的方法去赏析,而是一种反省内观的表达,是以一位美学家的眼光来看这个世界。
他会说《桃花源记》是一方洁净的玉池,当心坦荡得一如清水时,就会看到最美的东西。"忘路之远近",只有心里无私欲,没有目的性,清澈如底,保持一颗天真的心去寻找时,才有"柳暗花明又一村",才会遇到桃花源,才会遇到自己的生命世界和心灵世界。我想,不独于此。爱情、友情这世间的感情亦是,只有当我们放下了自我,才可能遇到属于我们的"桃花源"。
他讲"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时,讲人融于自然、寄托情感忧思、忘却自身的美。就像他一直倡导庄子的"独与天地精神往来",人,在大自然寻找,从中体会到一种充实、一种孤独的升华与精神的傲立。
他讲《诗经》,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女之间懵懂,可是却深情真挚还带着一种洁质的情感,把人们拉回到最初人与人交往的美好与羞涩中,不再是"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悲叹无奈,而可以是"人生可以如初见"般简单。
他讲《红楼梦》,把人性的美说得极致。如,袭人早上起来先把宝玉的玉石拿到衣兜里用手温热,然后再让宝玉戴上,如,身为少爷的宝玉晚上偷偷跑去看被贾府赶出去的丫环晴雯,给重病在身的晴雯带去了还有人牵挂而呵寒问暖的慰藉。
当人摆脱了他的身份地位等现实角色时,以一个独立的个体对另一个个体表现最原始纯真的一面时,人情温暖就自然流露了。就像贾宝玉,就像小王子,他对他的玫瑰心心念念一般,保持对她最初的"怦然心动" ,所以才离开他的星球去寻觅答案。"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我想,如果我们可以试着去让自己慢下来,找寻最初那份悸动,也许我们可以离诗经更近。
因此,蒋勋会说,爱,她不空洞,她是细节上的一行一举,是全然的信任和托付。
爱是五十多岁的蒋勋会趴在母亲大腿上让母亲掏耳朵。
爱是你大冬夜想吃街角里的小食,爱人会离开暖暖的被窝跑几个街区去买给你吃,只因为你想吃。
爱是地铁里老爷爷亲自为他老伴修鞋子并帮她穿上……
有一个好友去蒋勋家,恰巧那天种的昙花开了,蒋勋于是做了冰镇昙花酿。那天他们吃了一顿七个多小时的饭,从中午三点多到晚上十点。好友戏称那是他吃过的最久的一顿饭。
生活美学,"美",羊大为美,最开始其实是味觉感官上的享受。就如一位母亲细心为家人准备一顿饭,爱人亲自下厨为另一半的她做饭。有人愿意为你把蒜泥切的这么碎,有人愿意为你慢慢细熬一锅粘稠的粥……味觉的享受,有时候也许真是一种心境上的享受,所以你会觉得她做的饭特别好吃。这不只是一种感官享受,其实更是一种内心对美的追求。
蒋勋在台湾池上住了大半年,让自己暂别台北的城市生活。在池上,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一次,蒋勋早上起来时,发现门口多了一些新采摘的蔬菜,瓜果。原来那是住在附近的邻居收获拿给他的,他们会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看到了蒋勋这个新来的邻居,希望可以让他品尝下当地的东西。在城市,人们混于职场而忙,忙是心灵的死亡,花开花落不再能打动人,人与人的距离也开始疏远,少了人与人之间的真情温暖,大家行色匆匆,无暇他顾。而远离闹市的喧嚣,少了人往来的戾气,人与人会靠近得多,人也会简单得多。然而,迫于生活,疾于城市似乎是不可避免。但,蒋勋会说也许内心的静才是真正需要的。“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有一天,如果你也可以留意到你生活的小区道路两边那一排排的洋紫荆,留意到金秋十月的桂花开,留意到窗外的一抹夕阳红,愿意静下心来静听风吹松声,感受荷叶上将要消失的阳光,仰望夏天满天的繁星……
生活中很多人行色匆匆,很少愿意停下脚步欣赏途中景致。
这正是一种让自己慢下来的生活美学。
下一次,我们不妨让自己慢下来,让生活活出一种美学来。
因此,蒋勋说其实美学不应该只是落于课本理论或专属于艺术家的事。美学,不分贵贱,每个人都可以看到美,美应该是生活的点点滴滴,是庄子的"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的感受。
他说他到美浓,有一次,傍晚出来散步,在一片秧田,遇到一位老农夫,他对蒋勋说,你看,今晚的月光多么美啊,好久没见过这么美的月光了。那一刻,老农夫看到了美,他不懂美吗?
在深坑,蒋勋看到一个小孩子站在油桐树下,地面落满了油桐花,他会急得跺脚,对在远处的妈妈说,妈妈,我怎么办,妈妈就说你走过来啊。孩子说我走过来会踩到它们。我想,小孩是看到了美,而不忍。
这本应是我们每一个人应有的一颗赤子之心啊。
就如如果我们还能为黄昏下的一抹夕阳而热泪盈眶,为"海上升明月"的壮阔华美所震撼,为雨后路边从碎石上迸出的小草而感动,为不傲严寒熬过寒冬的春梅盛开而惊叹时……我想,我们离生活美学也不远了吧。"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累了就坐下来吧,欣赏一下美景,也许会有另一番收获呢!
蒋勋倡导我们用善于发现美的眼光去生活,无论是人与人之间的温情,还是大自然生生物物的美,在某天,能够给我们内心带来一股暖流,一种生命流动,带来心里的充实,便足矣。生活的意义在哪?也许,我一生也找寻不到,我只祈盼那些真切的东西,零碎的美在里面发着微亮的光芒,我相信答案在里面。
当人足够去了解他人,人才会学会宽容。他会说红楼里的人无所谓好坏,都是一个个值得怜悯的人性。美,是一种救赎。当你看到了存在于我们每个人身上的共同本质时,你会理解。你会觉得贾环的坏,并非是他的错,而是他自身的身份所致,他只是渴望被人爱、重视才变得畸形。所以,你才会觉得人心就是如此脆弱,只是渴望别人对他好而已。你亦不是呢?有时,我们就像一个刚来到这个世上的小孩一般,使劲哭泣,博得人们关注。
在《少年台湾》一书中,他讲述了一个个在岛屿上流浪寻找的故事。虽已近老年的蒋勋,内心却流淌着年轻的血液,住着一个倔强狂歌的少年。有些人是年轻的外表,可心里已经老了。有些人虽然已近白发,可是心却年轻活泼。亦如蒋勋。蒋勋说,他在东海大学做了七年的美术系主任,有一次他看到草坪上一棵大树下,有个穿着牛仔裤的少年在那里读诗集,他动容了。第二天,蒋勋就递上了辞呈。他笑称说是因为他也想穿牛仔裤了,他想躺在草地上看诗,他想画画。我想,是他内心的少年在呼唤,现在你会发现,无论是在著名的TED演讲上,还是出现在大众面前,即使满头白鬈发,蒋勋依然着白衬衫,牛仔裤,谈笑风声,他,依然是个少年。
他说这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是越分越多的,一个是美,一个是爱。蒋勋,就像这句话一般,致力于传播美的感动。他会因为一个晚上昙花的开放而激动得打电话打朋友,只为了分享此刻的快乐。他在池上或者台湾各地看到的美景,会发简讯给他的朋友们分享。而他的作品,也都是以传播美学为道义,传播对美的感悟。
而我想,蒋勋于这个时代,代表着回归,代表着简单,代表着从内心出发,发现美,发现另一个自己。
这是阅读蒋勋之于我的意义。
后记:本文事例是基于关于对蒋勋的各方采访或谈话整理并结合自己阅读蒋勋,凝结成自己的感受写成。喜欢蒋勋,是从那个冬天开始,他一直是我的诗和远方。他也是我成长路上的指路灯。在很多个无聊乏味的单调日子里,幸好有他的陪伴,让我觉到残酷的生活中一点点的美好和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