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原话 存在即合理(黑格尔所说的“存在即合理”本意到底是什么)

出处

黑格尔所说的“存在即合理”出自《法哲学原理》序言（P12，商务印书馆，1961，2019重印，范阳、张企泰译）。

原话是这样的：

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

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

黑格尔本人对这句话加了着重号，并且他在《小逻辑》的导言第6节（P42，商务印书馆，1980，2018重印，贺麟译），又自我引用了一次：

在我的《法哲学》的序言里，我说过这样一句话：

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

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

从以上表述看，确实可以推出结论：存在即合理，并且合理即存在，即：存在=合理。

疑问

对此，人们肯定有疑问。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存在着贪污腐败、贫富分化、杀人放火，这些现象的存在难道是合理的吗？而公平正义、善有善报、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些价值观非常合理吧，它们一直存在着而从未缺席过吗？

所以，我们不禁要问：存在即合理，本意到底是什么？

黑格尔当然不会那么犯混，他所说的“存在即合理”，必须放入黑格尔自成一体的概念系统、语义系统里去理解。

解读

首先，我们参照贺麟所作的《黑格尔著<法哲学原理>一书评述》对于“合理性与现实性相等公式”的分析。

贺麟的评述，作于1961年（请注意这个时间）。他主要引用恩格斯的话来评述黑格尔。恩格斯指出：“这显然是把现存的一切神圣化，是在哲学上替专制制度、替警察国家、替王室司法、替书报检查制度祝福。”——这是从等式的左边到右边。

另外，恩格斯也说过：“在黑格尔看来，现实的属性仅仅以属于那同时是必然性的东西，......，但是必然的东西归根到底会表明自己是合理的”。——这是从等式的右边到左边。

恩格斯还说过：“按照黑格尔的思维方式的一切规则，凡是现实的都是合理的这个命题，就变成了另外一个命题：凡是现存的，都是应当灭亡的。”——在此，恩格斯的意思是：即使它现存，如果它不合理，那么就应当灭亡。

以上为1961年的解读。

其次，我们来看看黑格尔自己是什么说的。黑格尔在《法哲学》中提出了这个公式之后，在《小逻辑》里说：

在我的《法哲学》的序言里，我说过这样一句话：

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

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

这两句简单的话，曾经引起许多人的诧异和反对......在日常生活中，任何幻想、错误、罪恶以及一切坏的东西、一切腐败幻灭的存在，尽管人们都随便把它们叫作现实。但是，甚至在平常的感觉里，也会觉得一个偶然的存在不配享有现实的美名。因为所谓偶然的存在，只是一个没有什么价值的、可能性的存在，亦即可有可无的东西。但是当我提到“现实”时，我希望读者能够注意我对这个名词的定义，我曾在一部系统的《逻辑学》里，详细讨论过现实的性质，我不仅把现实与偶然的事物加以区别，而且进而对于“现实”与“定在”，“实存”以及其他范畴，也加以准确的区别。

第三，谈谈我的理解。

在此，我们不去关涉黑格尔的大逻辑、小逻辑，只是从日常生活、日常语言的角度，作一个解读。

所谓“存在即合理”，听上去惊世骇俗，其实黑格尔采用了“特别定义”的方法。黑格尔所说的存在，指必然的存在。那么，什么是必然的存在呢？合乎理性的、合乎“存在（有）-否定-否定之否定”的辩证逻辑发展规律、合乎历史不断前进的发展规律的存在，才是必然的存在。即：符合某些条件的存在才是合理的，同时合理的存在也肯定符合某些条件。

黑格尔在《法哲学》里举过例子，比如一国政府，有好的政府，也有坏的政府，对于坏的政府，其实，你不能称它为政府。黑格尔把坏政府称为偶然的存在，而不是必然的存在，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正如黑格尔在上文所说“甚至在平常的感觉里，也会觉得一个偶然的存在不配享有现实的美名”。

所以，黑格尔的潜在公式为：

坏的东西=不合乎理性=偶然的存在=不配存在=不具有现实性

好的东西=合乎理性=必然的存在=现实性

其实，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也可以碰到类似的例子，比如，一位母亲，为了打麻将，不管孩子，结果把孩子饿死了。对此，我们会说：“她真不是人！”这位母亲当然是生物学意义上的人，但在价值判断中，我们完全可以接受“她不是人”这个说法。

同样，黑格尔说偶然的存在，不算存在，只有必然的存在，才算存在，才具有现实性。正如：饿死自己孩子的人，不能算人，不是人，她的存在是不合乎理性的；只有合格的母亲才算母亲，才能算作存在；合格的母亲才具有现实性。

结论

存在即合理，经常被人误解、误用，以后如果碰到别人乱用找借口，可以简单地回答：“你说的存在，根本不是黑格尔所说的存在，你说的存在只是偶然的存在，而不是必然的存在，在黑格尔眼里，根本算不上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