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6年莫尔发表的《乌托邦》

2023-12-27 14:22   geyange.com

理想社会的构想

文章部分节选自《西方哲学史》

作者: [英]罗素

莫尔为人们记忆,几乎全由于他写的《乌托邦》(Utopia)(1518)。

乌托邦是南半球的一个岛屿,岛上一切事都做得尽善尽美。

曾经有个叫拉斐尔·希斯洛德(Raphael Hythloday)的航海人偶然来到这个岛上,度过五年,为让人知道该岛的贤明制度才返回欧洲。在乌托邦同在柏拉图的理想国一样,所有东西尽归公有,因为凡存在私有财产的地方,公益就不能振兴,离了共产制度决不会有平等。在对话中,莫尔提出反论说,共产制会使人懒散,会破坏对官长的尊敬;对这点,拉斐尔回答,若是在乌托邦中居住过的人,谁也不会讲这话。

托马斯· 莫尔(Thomas More)的乌托邦地图

乌托邦中有五十四个城市,除一个是首都外,全部仿同样格局。街道都是二十英尺宽,所有私人住宅一模一式,一个门朝大街,一个门通庭园。门不装锁,人人可以进入任何人家。屋顶是平的。每隔十年大家调换一次房屋——这显然是为了杜绝占有感。乡间有农场,每个农场拥有的人数不下于四十个,包括两名奴隶;各农场由年老贤达的场主夫妻管辖。雏鸡不由母鸡孵,在孵卵妻里孵化(在莫尔的时代还没有孵卵器)。所有人穿着一律,只是男子和女子、已婚者与未婚者的服装有所不同。衣服式样一成不变,冬装和夏装也不加区别。工作当中,穿皮革或毛皮制的服装;一套服装经用七年。他们停止工作的时候,在工作服外面披上一件毛织斗篷。这种斗篷全一样,而且就是羊毛天然本色的。各户裁制自家的衣裳。

一切人无分男女每日工作六小时,午饭前三小时,午饭后三小时。所有的人都在八点钟上床,睡眠八小时。清晨起有讲演,虽然这种讲演并不带强制性质,大批人还是去听讲。

晚饭后娱乐占一小时。因为既无闲汉,也没有无用的工作,六小时工作已足够;据说,在我们这里,妇女、祭司、富人、仆役和乞丐,一般都不干有用的活,并且因为存在着富人,大量劳力耗费在生产非必需的奢侈品上面;

这一切在乌托邦里都避了。有的时候,发觉物资有余,官长便宣布暂时缩减每日工时。

有些人被选举出来当学者,只要他们不负众望,就豁免其它工作。与政务有关的人,全部由学者中遴选。政体是代议民主政体,采用间接选举制。居最高地位的是一个终身选任的主公,但是他如果专制暴虐,也可以把他废黜。

家族生活是族长制的;既婚的儿子住在父亲家中,只要父亲尚不老迈昏愦,便受他管束。如果哪个家族增殖得过于庞大,多余的子女便迁进别族去。若某个城市发展得太大,便把一部分住民移到另一个城市。假如所有城市都过于大了,就在荒地上建造一座新城市。至于全部荒地用尽以后该怎么办,一字没提。

为供食用而宰杀牲畜,全归奴隶做,以防自由民懂得残忍。乌托邦里有为病者设的医院,非常完善,所以生病的人很愿意进医院。

在家吃饭也是许可的,不过大多数的人在公会堂中吃饭。在这里,"贱活"由奴隶干,但是烹菜做饭妇女承当,年龄较大的孩子伺候进膳。男的坐一张条案,女的坐另一张条案;奶娘们带领五岁以下的儿童在另一个房间进餐。

所有妇女都给自己的孩子哺乳。五岁以上的儿童,年纪幼小还不能服伺用饭的,在长辈们进餐时,"鸦雀无声地站立一旁";他们没有单另饭食,必须满足于餐桌上给他们的残羹剩饭。

谈到婚姻,无论男方或女方在结婚时若不是童身,要受严惩;发生奸情的人家,家长难免为疏忽大意招来丑名声。结婚之前,新娘和新郎彼此裸体对看;马不先除下鞍鞯辔头没有人要买,在婚姻事上应当是一样道理。夫妇有一方犯通奸或"无可容忍的乖张任性",可以离婚,但是犯罪的一方就不能再度婚嫁。有时候完全因为双方希望离婚,也许可离婚。破坏婚姻关系的人罚当奴隶。

乌托邦有对外贸易,这主要是为得到岛上所缺的铁。贸易也用来满足有关战争的种种需要。

乌托邦人轻视战功荣耀,不过所有人都学习如何作战,男人学,女人也学。

他们为三种目的使用战争手段:本国受到侵犯时保卫国土;把盟邦疆域从侵略者手中拯救出来;或者使某个被压迫的民族从暴政下得到解放。但是只要做得到,乌托邦人总设法让雇佣兵为自己打仗。

他们一心使其他民族对他们欠下债,再让那些民族出雇佣兵折偿债务。又为了战争,乌托邦人感到金银贮备有用处,因为能用它来支付外国雇佣兵的报酬。

至于他们自己却没有钱币,还用金子做尿壶和锁奴隶的锁链,好叫人贱视黄金。

珍珠钻石用作幼儿装饰品,成人决不用。逢有战争,乌托邦人对能杀死敌国君主者高悬重赏;对活捉君主来献的人,或者对自愿归降的君主本人,赏格更为优厚。

他们怜恤敌兵中的平民,"因为知道这些人受君主和首领的疯狂暴怒迫胁驱使,违逆本愿而战。"妇女和男子同样上阵,但是乌托邦人却不强制任何人战斗。

"他们设计发明种种兵器,有惊人的巧思匠心。"可见乌托邦人在对待战争的态度上面,明理胜过豪勇;不过于必要时,他们也表现出极大的勇敢。

关于道德方面,据书里讲,乌托邦人太偏于认为快乐即是福。不过这看法也没有不良后果,因为他们认为在死后,善者有报,恶者有罚。他们不是禁欲主义者,把斋戒看成是傻事。乌托邦人中间流行着多种宗教,一切宗教受到宽容对待。

几乎人人信仰神和永生;少数没这信仰的人不算公民,不能参加政治生活,除此以外倒也无扰无患。有些信仰虔诚的人戒肉食,弃绝婚姻;大家把这类人视为圣德高洁,却不认为他们聪明。女子若是年老寡居的,也能当祭司。祭司数目寥寥;他们有尊荣,但是无实权。

当奴隶的是那种犯重罪被判刑的人,或是在自己国里被宣告死刑、但是乌托邦人同意收容作奴隶的外国人。

有人患了痛苦的不治之症,便劝告他莫如自杀,但是假若病者不肯自杀,便给他细心周到的照料。拉斐尔·希斯洛德述说他向乌托邦人宣讲基督教,许多人听说基督反对私有财产,就改奉了基督教。不断地强调共产制度的重要意义;书将近末尾,他说在一切别的国度,"我唯能见到富人们的某种狼狈为奸,假借国家的名义和幌子,获得自己的利益。"

莫尔的《乌托邦》一书在很多点上带着惊人的开明进步精神。

我并不特别指他为共产制度说教,这是许多宗教运动的传统老套;我指的却是关于战争、关于宗教和信教自由、反对滥杀动物(书中有一段极流畅动人的反对狩猎的话)、以及赞成刑法宽大等的意见。

(这本书开头就是一起反对盗窃罪处死刑的议论。)可是必须承认,莫尔的乌托邦里的生活也好像大部分其它乌托邦里的生活,会单调枯燥得受不了。

参差多样,对幸福来讲是命脉,在乌托邦中几乎丝毫见不到。这点是一切计划性社会制度的缺陷,空想的制度如此,现实的也一样。

Reading Notes

莫尔的名声应该来自《乌托邦》描述了一个梦想中的人类美好社会。

认为共产、美好,似乎找到了共产主义的起源,好像很多美好的生活都已经安排好了。

发现一些所谓的共产主义国家,以共产的名义变成了君主们的私产,本来是幸福生活的规律安排,反而变成了死板、毫无幸福感的来源。似乎用老子的物极必反可以解释。

似乎不经历伤痛不会有体会幸福的滋味。不经历颠沛流离,不会有安居乐业的可贵。难道人生幸福的方式就是受苦?

人间正道是沧桑,似乎这又是悲观主义的论调儿,我们发现,强大的反省,自我的批判能力,往往是一个组织,一个企业,一个人不断进步的根源。

而这恰好又是我们不肯直面的问题,问题是反省本身会快乐吗?自我批判本身令自己幸福吗?显然,这又是种修炼,与立法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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