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都要趁早的名言(出名莫趁早的例子有哪些)
说到最不该早早出名的中国人,作家刘绍棠可能算得上其中之一了。
现在的大部分年轻人可能都没听过这个名字。知道他的人(乃至读过他作品的人)对他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一个文风淳朴清新的乡土作家上。
殊不知,他在五零年代中期(初高中,十来岁)时,就是全国知名的「神童作家」,是众多年轻读者的偶像,风头、地位比今天的韩寒、蒋方舟等人还要强。
但也正因他过早出名,也因为文学㤓制的揠苗助长,让他很快就走向了深渊。
他1936年出生在河北通县(后划入BJ),家境不错(从祖父那辈开始积聚财富,因此他受到了特别「好」的呵护),因此从小就受到了不错的教育。他也很争气,据他自己说,5岁时在乡下念小学,男同学比他大4-7岁,女同学比他大6-10岁。(《刘绍棠传》,郑恩波)
不可否认,他天资不错,但也绝对没有强到毁天灭地的程度。但我举他的以下「niuX」事迹,可能会让一般人大跌眼镜。(既与他的才能有关,也与当时的文学製鍍、文化佂憡有关,下面会细说)
1- 13岁(北京二中初二)在《北京青年报》发表第一篇小说《郜宝林变了》。
2- 此后一年多,连续在正规刊物上发表10余个短篇故事。
3- 14岁被河北纹联录用为干部,可以享受不上学的待遇,专事写作(一边学一边写,作为作家苗子有专人培养)。后因佂憡调整,被分配到通县潞城中学读高中。
4- 15岁在G9TZY的叽关报《中国青年报》整版发表短篇小说《红花》。
(《中国青年报》是全国性报纸,当时在此报上发表作品,就意味着你的作品能够被全国所有人阅读到,其影响力相当大。)
5- 16岁(高一),其短篇小说《青枝绿叶》被人教社收入高二语文教材,连续四年(1952年-1956年)。
6- 17岁,个人短篇小说集《青枝绿叶》正式出版。
到此时,他已红到发紫。他已经成为了全中国爱好文学的青少年心中的文化偶像。一个高一学生的小说能够被收入人教版的高中教材,并且能出版一本小说集,这是什么概念?即使是在今天,一个成年作者要出版一本书都没那么容易,更何况是在五零年代,那个时候所有作家都被收编入祚协(纹联),一切在㤓製内运行,chu版条件极为严ke——他受到的追捧和重视,由此就可见一斑了。
他的走红与出名,有着非常特殊的时代背景。就像其他行业都有SCism生产指标(生产任务一样),祚协、纹联也不能避免,他们不仅要出作品,还要出作家,其中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培养SCism文学的新生力量」。一旦有好苗子,㤓制的力量会不顾一切地将他拔起来,动用一切资源去宣传和培养。(比如全国共同学习的,当时的某L姓青年)上面的例子即是刘绍棠受到照顾的实例——因为一个高一学生创作出的作品,即使再成熟也很难让人相信能够够格进入高中语文课本。这是SCism文学㤓制的力量。
当时不仅仅有刘绍棠,还有很多类似的年轻「神童作家」(上面提到的河北作协直接去初中「招聘」「少年作家」就是显明的例证)都是以类似的原因被挖掘出来,只不过他们没有刘绍棠那么红火出名罢了。
年少成年,加上从小被关心溺爱,自然就免不了两个字:膨胀。年少成名之后,在㤓製的保护下(他是G9TZY和中国作协共同的重点栽培对象),刘绍棠做了很多出格的事,这些事即使在今天看来,也会令人瞠目结舌。
他在高中的时候公然与女同学谈恋爱(这在那个时代基本上是大逆不道的事),并且最终与这位女同学结婚,一直到晚年。(相濡以沫几十年,看看刘绍棠写他妻子的文字,就能感觉到他们应该算是真爱)其实因为谈恋爱,他遭受到了攻击,但是他被「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没有人敢管他。《刘绍棠传》(郑恩波)里面提到学校Dang////Wei对这对恋人采取的保护措施:
「一,平时不接触;二,对外保密;三,周末到zhibushuji屋里幽会,shuji把钥匙交给他们使用。」
当然会有人对他不满,但没有人太敢去惹他。因此,他身边的人受到牵连。据他自己说,高中时期跟他一起工作的一名女xueshengganbu,被污蔑腐蚀勾引「TZ//Y重点培养对象」,因而被严厉批判。(《我是刘绍棠》,刘绍棠)当时他自己也觉得这位女生有问题。(后来当他意识到真相时,他在自传里表达了忏悔之意。)
因为组织的关爱,他轻轻松松地被北京大学录取了,就读于中文系。他原本打算读历史系,但组织不允许,因为他是作为重点作家被培养的,还是读中文系合适。
最令人吃惊的是,他在读完一年大学之后,就因为嫌弃北大的课程设置死板僵化,而申请退学。当时所有人(包括当时的高教部LD,其中之一是鲁迅的弟弟周建人)都劝他不要退学,看上去,他的申请不可能被批准。
但由于他受到了某位极其重要的人的关爱,在这位极其重要的人的协调下,他成功从北大退学,转入中国作家协会文学研究所学习工作。真是不可思议!
一个极端膨胀的年轻人,就难免趾高气扬,难免看不起同龄人,难免说一些得罪人的话,做一些得罪人的事。(对一个16、7岁的少年,要求能够这么苛刻吗?)
在那个时代,膨胀的就很难避免唉整,尤其是当他遭遇到了特定的历史事件。
在「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1957年,他因为过去的一些措吳言论(其实也算不上多错误,顶多有点狂妄)不幸被划为Xpai(经过Zxuan部的讨论通过)。他作为一面大旗轰然倒下。随即,各大文艺报纸展开了对他的批判。从文学品质到个人道德品质,他被黑了个从头到脚。「堕落」是最常用的一个词,比如《一个青年作家的堕落》《刘绍棠之类的青年作家是怎样堕落的》等等。
「为三万元稿费奋斗」「带白馒头下乡」「下流无耻地提倡写sxual desire,写女人的shape」「在北京买房」(《典型文案》,李洁非)等等事迹被挖掘出来……(English为笔者为防删而改)
对他的批倒批臭,也就像喧船系统对很多人的pipan一样,是全方位的,无死角的,是由职业道德上升的私德的,是不能容忍哪怕一颗灰尘的。
G//W爆发之后,他被迫回到家乡。但在阅读材料的过程中,出乎我意料的是,家乡竟然成为了他的庇护所。几百年没有出过一位「状元」的儒林村(他的老家)格外珍视他这位「文曲星」,再加上他在G//W中也没有随意站队,因此G//W十年他在家乡基本上是风平浪静地度过的。
由此可见,他也不是什么坏人。他的性格大概很直爽,但他为人也很真诚,这和他从小的被保护有关——未见过大风大浪的pipan,自然会选择站在理想主义那边,有什么说什么。所以他竟然还敢在某次会议上私自发表对《某重要文艺讲话》的解读。这也成了他后来划Xpai的主要罪状。
言归正传,他是一个真诚善良但是无法准确认识自己的人(我读他的自述《我是刘绍棠》会有这种感觉),他是一个有天赋的作家——这一点不仅从他13岁就能发表小说看出,也能从他80年代以后持续的还算高质量的创作看出,但他确实成名过早——他被不合理的制度、规则、社会风潮所裹挟,年纪轻轻就被推上了最高点,这既阻碍了他在写作上精进,也妨碍了他更进一步认识真实的世界。
从他身上,我们可窥见一丝那个时代的癫狂与荒诞,但更重要的是,「神童」在今天仍然存在,只不过他们无法登堂入室,成为㤓製的一部分,新的商业机制也总在孕育着此种现象。在我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注:本文并非原创,大部分材料观点摘自李洁非所写的《「从神童作家到Xpai分子」》(《典型文案》,李洁非,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年版)并做了转述、整理和补充,这篇文章比本文精彩百倍,推荐对刘绍棠感兴趣的朋友阅读。
另外参考的书籍有:
《我是刘绍棠》(刘绍棠,团结出版社1996年版)
《刘绍棠传》(郑恩波,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