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强院士:坚定回国、筹建中科院,一切只为国家需要
1947年初,在法国居里实验室从事科研工作的钱三强,迎来了他科学事业的第一个巅峰。
他领导的实验小组发表论文,公布了他们的研究成果:发现原子核裂变的新方式——三分裂、四分裂现象的存在,以及对铀核三分裂原理的解释。尤其是《论铀核三分裂的机制》一文引起了世界核物理学界的高度关注。
就在居里实验室和法兰西学院的同事们,都以为来自中国的“钱”一定会继续在法国干下去时,钱三强心里却有另一番考量:“我和泽慧(何泽慧,物理学家、钱三强妻子)都很清楚,继续留在巴黎,对自己的科学工作当然是十分有利的;回到贫穷落后、战火纷飞的中国,恐怕很难在科学实验上有所作为。不过我们更清楚的是:虽然科学没有国界,但科学家都是有祖国的。正因为祖国贫穷落后,才更需要科学工作者努力去改变她的面貌。我们当年背井离乡、远涉重洋,到欧洲留学,目的就是为了学到先进的科学技术,好回去报效祖国。我们怎能改变自己的初衷呢?”
钱三强出国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那是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钱父由于忧愤国事,高血压骤然加重,吉凶难卜。这让赴法留学在即的钱三强开始踌躇,还要不要去,该不该去。
“这次出国,是极难得的机会。你学的东西,将来对国家是有用的,报效祖国,造福社会,路程还远得很哩!男儿之志,不能只顾近忧啊!”父亲强忍痛苦、离愁的劝导,犹言在耳。
1937年,钱三强和父亲钱玄同、母亲徐婠贞在北平家中
1948年6月10日,怀着雄心壮志,钱三强与何泽慧带着襁褓中6个月大的女儿,登上了回国的客轮。途中,有人窃窃私语“他要回国,叫他登得了岸才怪”,也有源源不断的所谓“记者”打探,“哪位是钱三强”。直到几声长笛响起,轮船徐徐驶进黄浦江,阔别十一年的上海出现在眼前,钱三强站在甲板上,忍不住地说:“终于到了,我们到家啦!”
钱三强、何泽慧回国抵北平后和母亲在一起
回国后,钱三强应邀到清华大学任教,并兼任北平研究院原子学研究所所长,满心期待地打算组建北平联合原子核物理研究中心。这是他回国前一早在书信中商议好的计划。然而,北平研究院和清华等院校各自为政,再加上美国的干涉,使筹建计划无疾而终。
在这之后,面对战乱造成的纷杂局面,钱三强只能一边教书,一边等待机会。1949年,是中国历史上一个极不平凡的年头,北平解放,他兴奋地骑着自行车赶到长安街汇入欢庆的人群。
在清华大学新的任命通知中,钱三强挑起物理系主任的担子,白天在清华园工作,晚上赶上城里陪伴病危的母亲。那段时间,他忙得团团转,还第一次参加了高层策划会议,认识了不少前辈。
1949年7月的“科筹会”上,钱三强成了活跃分子,主张以苏联、法国科学院为雏形,设立中国自己的“国家科学院”。几番波折下,同年11月中国科学院成立。钱三强参与起草了《建立人民科学院草案》,后来他还率团前往苏联考察科学,将法国和苏联的烙印深深地打在了中国科学院的体制和发展模式上。
竺可桢评价道:“钱实为科学院最初组织时之灵魂也。”
建院伊始,钱三强和竺可桢进行两项最紧迫的打基础工作:一是接收中央研究院、北平研究院等旧有研究机构,并提出调整组建方案;二是调查全国范围自然科学研究机构和全国现有专家情况,了解其所长,以便发挥作用。这是一项摸清“家底”的紧迫任务,时间紧,对国家和人才至关重要。关于钱三强参与的这项工作,时任中宣部副部长的龚育之评价说:“中国科学院工作的‘制礼作乐’,三强同志‘与有力焉’。”
但让一位科学家,特别是已取得成就的科学家,放弃研究事业“转行”科学组织管理,这显然是难以接受的。钱三强曾有一阵子很迷茫,甚至痛苦,他请求调职,还特地举荐了合适的接任者,但被竺可桢以“感情上理解,实际暂不允许”的答复一一拒绝。
钱三强致约里奥-居里夫妇的法文信
当年的12月3日,调职失败的钱三强给远在法国的老师写了一封信,信中提到他对从事科学组织和青年管理工作的顾虑,对自己能否回归科学研究事业的担心。他还写道,自己在做一件为了人民能获得最终胜利的大事,“所有的进步人士都被吸收到国家各个组织的重建工作中,全国有很多爱国同胞为此做出了牺牲,如果我能够用我一生的某个时段来参加国家的重建工作,我这也是‘为了胜利而牺牲’”。
在个人胜利与集体胜利之间,钱三强坚定地选择了后者。
钱三强
(1913.10-1992.6)
核物理学家
中国科学院院士
“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