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被歧视的例子(你在生活中遇见过哪些关于种族歧视的故事)
我是一名中国 90 后,曾自费去叙利亚对抗 ISIS。我在那里遭受了严重的种族歧视,一个白人用我的牙刷刷鞋,甚至用我的床单包裹被烧焦的敌人尸体。后来我才知道,越是歧视别人的人,人生越失败。
咕咕是自费去叙利亚对抗 ISIS 的国际志愿军,以下的真实故事,来自咕咕的口述。
在营地蹲守时,最怕的是 ISIS 突然袭击。
楼顶响起枪声时,刚有睡意的咕咕警觉地抓起了手边的 PKM。
大家惊慌地跑上楼顶,看到那具饮弹自尽的尸体时,所有人都是懵的。
ISIS 武装分子没有来,死的是自己人。
面目扭曲的小剥皮仰面躺着,子弹从口腔穿过头骨,眼球爆出,脑浆四溅,牙齿被震得歪斜翘曲。
眼前的场景咕咕始料未及,这个他口中「令人作呕的家伙」,没有死在战斗中,却死在了他自己的枪口之下。
1
小剥皮身形颇为瘦削,与其他几名来自同一地区的白人队友形成了强烈反差。
起初大家只叫他「剥皮」,但因为个头矮,外号前面就顺理成章地多了个「小」字。
在叙利亚,国际志愿军都不知道彼此的真名,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称呼对方的库尔德假名或外号。但自打第一次听到有人喊出「小剥皮」这个词,咕咕就莫名感觉这名字不吉利。
小剥皮约莫 40 来岁,颧骨高隆、鼻梁歪斜,脸上蓄着稀疏的胡须,栗色的头发总是凌乱无序,脸上还总带着戏谑的笑。
但谁能想到,这个看似邋遢软弱的男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战场了。「小剥皮」则是他初次来叙利亚参战时就开始使用的外号。
咕咕并不喜欢这个家伙,两人的关系也不亲近。关于这个外号的由来,是听别人说的。
队伍中的老大哥 Rafiq,是小剥皮去年参战时的老队友。据他所说,初到罗贾瓦时,这个「长相猥琐」的小个子总喜欢把「剥皮」挂在嘴边。
有猫从小剥皮面前经过,他就会掏出怀里那把「祖传」的匕首胡乱挥几下,然后说句「小东西毛色不错,剥了皮当坐垫一定很软。」
瞅见觅食的流浪狗,他会找块石头砸过去,扬言「把它们剥了皮,放在楼顶射击口垫屁股」。久而久之,便落了个「剥皮」的外号。
知道战友们称呼自己「小剥皮」,他颇为赞同,表示「如果抓到 ISIS,一定活剥他们的皮。」
然而纵使他说了无数次要「剥皮」,直至他离开这个世界,也没实践过一次。
回想起自己与小剥皮的初次见面,咕咕记忆里的场景并不愉悦。
那是抵达叙利亚的第三天,作为新招募的志愿军里第一个报到的咕咕,终于迎来了新队友。
闲逛回来的咕咕看见驻地门口站着两个壮硕的白人,询问后得知是新队友,他兴奋地掏出刚买的万宝路给两人各自递了根烟,攀谈间朝院内瞥了一眼,才发现还有一名队友正在刷鞋。
咕咕准备给蹲在水盆旁的瘦削男人也递根烟,谁知拿烟的手刚伸出去,他就后悔了。
低头洗鞋的男人正是小剥皮,而他用来刷鞋的刷子,竟然是咕咕刚拆封不久的电动牙刷。
那一刻,结识新队友的愉悦瞬间荡然无存,咕咕压住心中的火,用英语告诉小剥皮:「这是我的牙刷,不是鞋刷。」
小剥皮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向咕咕,连句「Sorry」都没说,用牙刷指着咕咕表情夸张地惊呼:「亚洲人,天呐,竟然来了个亚洲人。」
咕咕甚至能从对方当时的表情中,解读出明显的轻蔑和歧视。但出于对新队友的欢迎和尊重,咕咕不想在这件小事儿上过多纠缠,更不想因为一个牙刷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
然而第一印象很差,就很难再被改变。
咕咕没有继续递烟给初次见面的小剥皮,而是夺过他手里的牙刷,丢进了屋内的垃圾桶。
随后,咕咕发现自己的床铺被翻动过,床头的啤酒开了一罐,刚铺两天的浅色床单上还留有一枚脚印。咕咕下意识地想到小剥皮,因为新到的三名队友中,只有他「看起来不像好人」。
在驻地天台站岗的咕咕 | 作者图
刚到叙利亚时,咕咕是个有脾气的「公子哥」,对自己的私物很在意。当时他想问是谁踩了自己的床垫,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双臂交叉站在桌子边的小剥皮便舔舔嘴唇做了个陶醉的表情,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啤酒真好喝。」
没有任何歉意的「生事者」自投罗网,咕咕瞬间炸毛,当即要求小剥皮把自己的床单洗干净。
听到这话时,小剥皮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摊开双手朝其他两位队友投去问询的目光,不敢相信咕咕能说出「洗床单」这种话。
当时房间内的气氛很尴尬,咕咕语气生硬地重复了好几遍自己的要求,小剥皮却嘲笑咕咕是个「像女孩的男人」,并耸耸肩说了句「That』s ridiculous(真可笑)」。
如果没有其他队友打圆场,咕咕觉得他与小剥皮打架的时间肯定会提前到相遇那天。
后来,在其他两名队友的劝说下,床单的事咕咕没再坚持。可他心里却结了一个疙瘩。
2
前线战事紧张时,后方据点的补给不能按时按点,吃食问题很多时候都是咕咕他们用轮流做饭的方式解决。轮到小剥皮做饭的日子,队友们会觉得十分头疼,因为他一通乱炖煮出的「猪食」绝对会难以下咽。咕咕至今也不清楚,小剥皮是真不会做饭还是故意折磨大家。
纵使自己的厨艺令战友们的胃饱受摧残,小剥皮却不以为意,等其他队友做饭时,钻进厨房指责人家烹饪的东西「闻起来真像在煮屎。」
「小剥皮」做的饭 | 作者图
不仅如此,小剥皮毫无底线的恶作剧惹怒过很多队友,茶壶里撒尿,啤酒里塞烟头,米饭里埋虫子,别人洗澡时拍照……
队友们无一幸免地都被他捉弄过。久而久之,大家达成共识:对小剥皮能躲则躲。
咕咕本以为他和小剥皮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模式可以一直继续下去,可老大哥 Rafiq 的死,却打破了这种维持很久的平衡。
ISIS 的一次深夜偷袭,导致咕咕敬重的老大哥 Rafiq 头部被流弹击中,队友们合力击退据点附近的武装分子后,Rafiq 早已断了气。
作为与 Rafiq 数次并肩作战的老队友,那天晚上,咕咕从小剥皮眼中看到了哀伤和痛苦。
国际志愿军在库尔德队伍中地位较高,一旦阵亡,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会举行隆重的葬礼。Rafiq 生前的遗愿是阵亡后埋在这片他战斗过的土地上,于是按照惯例,库尔德方面隔天要为 Rafiq 举行葬礼。指挥官选了 6 名队友,为 Rafiq 抬棺,其中就有小剥皮。
然而 Rafiq 下葬那天,更高一级的长官来参加葬礼,经过慎重考虑,他决定让咕咕代替小剥皮为 Rafiq 抬棺,原因就是想让这个战场上难得一见的亚洲人在大众面前露露脸。
如果小剥皮是被其他队友替换,也不会激起他如此多的不满和愤怒,可偏偏这个人是素来与他不和的咕咕。
葬礼结束后的当天夜里,咕咕辗转反侧到次日凌晨五点都没合眼,见天色已破晓,加上烟瘾犯了,索性起来出去抽烟。
点上烟走到屋顶的咕咕,想去看看值岗的队友,却意外碰到同样在屋顶抽烟的小剥皮。
咕咕瞬间就没了抽烟的兴致,感觉因抬棺之事对他极其不满的小剥皮一定会趁机嘲讽他。
俩人又免不了一顿唇枪舌战。
然而小剥皮却像突然转性,扫了眼咕咕后便自顾自地抽烟,破天荒地没有说一句话。
咕咕给值岗战友递了根烟,眼睛却不经意地瞟向小剥皮。晨光熹微,瘦削干枯的小剥皮夹着烟倚靠在防御墙上,视线越过遮挡落向远处,脚边散落了一地烟头,看起来是一夜未眠。
失去队友的心情,咕咕能够感同身受,何况 Rafiq 还是与小剥皮数次并肩作战的老朋友。
如果小剥皮能一直沉默,他与咕咕的矛盾不会再次激化。
但因为想亲自送老战友下葬的机会被咕咕抢走,小剥皮始终对此事耿耿于怀,于是针对咕咕的恶作剧突然多了起来,甚至连咕咕上厕所时,他冲进去拍照越来越频繁。
本着对小剥皮失去老朋友的一丝同情,咕咕一般都是能忍就忍,可没想到后来,小剥皮的一次「恶作剧」,彻底触碰到了咕咕的底线。
3
那天是咕咕和队友哈姆扎的巡逻日,阳光刺得人眼睛生疼,他俩值岗时也是尽量找片树荫躲着。夜色渐渐吞噬了光明,返回据点的路上,咕咕的右眼皮开始跳个不停。
咕咕说自己不是一个迷信的人,通常左眼跳会自然而然地归结为即将有好事发生,但右眼跳的时候认为肯定是自己前一晚没休息好。
当天回据点后,咕咕一进屋就感到气氛不同往日,那天很多队友都外出了,平常打牌聊天十分热闹的宿舍,变得很安静。
宅男队友在睡觉,小剥皮在挑逗他前段时间从废墟里捡回来的猫。除了在屋顶执勤的队友,屋里只有这两个人。
将枪放在床头的咕咕发现,他的被子不见了。
咕咕巡视四周后没看到被子,但他不想叫醒睡得正香的宅男队友,更不想搭理小剥皮。
队友哈姆扎知道两人之间有过节,便主动询问小剥皮有没有看到咕咕的被子,小剥皮则双手一摊,表示「没看到」。咕咕当时瞟了一眼小剥皮,从他的表情确定,这事儿绝对与他有关。咕咕压着火去院里找了一圈,没看到被子的踪影,随后开始顺着闲置的屋子一间间搜寻。
等他来到平房尽头搁置杂物的屋子,刚踏进去就感觉不足十平方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不是血腥味,更不是烟酒味。
而是一种说不清的焦糊烤肉味。
咕咕下意识地捏了捏鼻子,视线滑向墙角的时候,便看到自己的被子被折叠成了茧状,仿若一个巨大的蚕蛹,被遗弃在杂物堆旁。
他抖开被子,一个焦黑的物体滚了出来,刺鼻的焦糊肉味瞬间扑面而来。
咕咕说,那个瞬间,他终身难忘。
那具被烧得扭曲变形的尸体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掉落在自己脚边,虽然咕咕见过无数尸体,但那次是他第一次看到被烧焦的人。
很快咕咕就意识到,这具尸体应该是昨天他们围剿 ISIS 时抓获的那名俘虏。
当天中午,咕咕出去巡逻前,战友们曾一起讨论要不要把这个俘虏处理掉。虽然按照规定他们没有权利私自用刑,但有人想替逝去的战友出口气,便提议不如趁指挥官不在据点,把这个俘虏给解决了。为了让「小剥皮」这个外号名副其实,队友们拍手起哄,让小剥皮用自己「祖传」的匕首,扒下这名俘虏的皮。
盯着俘虏看了几眼的小剥皮眼里露出寒森的光,猛地拽住了对方的衣领,将象征惩戒邪恶的刀尖顶住了俘虏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