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希金的诗句和名言(普希金的爱情和爱情诗)
文/马家骏
6月6日是俄罗斯大诗人普希金诞生220周年。据知:届时上海将举行大型朗诵与演唱会。
首先,普希金是一位反对沙皇暴政的诗人,他的《自由颂》、《致恰达耶夫》、《寄西伯利亚》等政治抒情诗,是脍炙人口的。然而,普希金不仅是一位政治性的诗人,而且在爱情诗歌的创作上成绩斐然。我们不能只看到诗人的金刚怒目式的作品,还应该看到他的柔情似水的香艳的作品。但是普希金的爱情诗,不是那种平庸而世俗的缠绵的卿卿我我的小家数,也没有那种小女人和小男人的哭哭啼啼的让人发笑的哀伤。他的爱情诗十分高雅、纯正、圣洁,读他的爱情诗,好似喝了醇香的美酒,陶醉而又喜悦。
看这首写于1825年给某位女性的诗《我曾经爱过你》: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
还没有完全从我心中消亡;
但愿它不再烦扰你;
我一点也不愿意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无言地、无望地爱过你,
我忍受着怯懦和嫉妒的折磨;
我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祝上帝会给你另一个人也像我爱你一样。
它表达的感情真挚而深沉,诗人的爱不是索取,而是希望对方幸福。他的爱情不自私,希望上天再给对方一个新的爱人,也像自己爱对方一样。
普希金是一个情种,他的爱情是广泛的遍地撒播的,也并不希望这粒种子就发芽,因此他的爱情诗并不一定就是非常认真地事,不是那种不得爱就宁肯死。他给一位女友乌沙科娃的纪念册上开列过一个“唐璜名单”,交代他对之表示过爱情的34个女人的名字。唐璜是中世纪西班牙民间传说中的人物,据说历史上的确曾经实有其人。这位贵族利用中世纪的“初夜权”,糟蹋过许多妇女,他还勾引过上层社会的妇女。这人在文学中被写成色狼,莫里哀的剧本,普希金的小悲剧就写过。不过拜仑却在他的诗体小说《唐璜》中改造了这个形象,说不是他勾引妇女而是妇女勾引他。至于说他是“登徒子”一类人物——其实一生只接触过一个女人即自己妻子的登徒子是被宋玉诽谤成好色者的。——普希金说自己是唐璜,也是玩笑话。他还对维亚赛姆斯卡娅公爵夫人说他1831年结婚的妻子冈察罗娃是他的第113个女人。此后呢?我们看到普希金与之交往的妇女什么人都有,有比他年长20多岁的母辈女性,有伯爵夫人、公爵小姐,有已婚妇女,有使女丫环,悲剧演员,芭蕾皇后,宫廷女官,大使夫人,有茨冈女性,还有俄军中的花木兰……,对这些妇女,是否都是性爱的呢?难道其中没有如友爱、兄妹般的爱意、俄狄浦斯的恋母情结的母子感情?譬如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拿了纪念册请诗人题字,普希金顺便写道: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阴郁的日子须要镇静。
相信吧,那愉快的日子即将来临。……
这很难说就是向女孩表达了爱情。当然普希金是以一个异性的身份来同女性们交往的。对其中不少人求过婚,有的女孩如安娜·武尔芙,为了普希金而终身不嫁人,诗人与有的女性也是真正的两性之爱,是灵与肉的结合。但更多是柏拉图式的,因此他的爱情诗也就显得很超脱,是灵魂的飞升。诗人真是把握了爱情诗的真谛。难怪别林斯基说:普希金抓住了爱神维纳斯的腰带,他猜透了爱情之神的奥秘。不过一群九个文艺女神缪斯也都是女的,诗人说女诗神伴随了他的一生,这是确实的。传到今天,诗人最早的诗是爱情诗,诗人去世之前写的最后一首诗《昨天晚上》还是爱情诗。
普希金爱情诗中的代表作,公认是《给凯恩》,这首诗的全文如下:
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
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你,
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
有如纯洁之美的精灵。
在那绝望的忧愁底苦恼中,
在那喧嚣的虚荣底困扰中,
我的耳边长久地响着你温柔的声音,
我还在睡梦中见到你亲爱的面影。
许多年代过去了。狂暴的激情
驱散了往日的幻想,
我忘记了你温柔的声音,
和你那天仙似的面影。
在穷乡僻壤,在流放的阴暗生活中,
我的岁月就那样静静地消失过去,
失掉了神性,失掉了灵感,
失掉了眼泪,失掉了生命,也失掉了爱情。
如今灵魂已开始觉醒:
这时候在我的眼前又重新出现了你,
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
有如纯洁之美的精灵。
我的心狂喜地跳跃,
为了它,一切又重新苏醒,
有了神性,有了灵感,
有了生命,有了眼泪,也有了爱情。
这首诗是1825年写给旧友凯恩的。普希金1819年在彼得堡时结识了凯恩,这个女子在娘家时全名为安娜·彼得罗夫娜·波尔托拉茨卡娅,17岁时嫁了个50多岁的将军,出嫁后改为丈夫的姓。诗人曾以她作为《奥涅金》中的女主人公塔吉雅娜的原型之一,而写塔吉雅娜丈夫的形象时,就照凯恩将军来描绘的。安娜·凯恩认识普希金的父母、弟妹,是一位很有才情的妇女。但丈夫对她很不好。凯恩很欣赏普希金的诗,爱慕之意曾向她表姐安娜·武尔芙表示过。不过第二年,诗人被流放到南方去了。1825年6月,普希金在三山村见到来舅母家的安娜·凯恩,诗人就写了上面这首脍炙人口的诗篇给她。在诗中,诗人一方面描写了凯恩的美,表现了自己的思念,另一方面,显示了自己被流放的不幸生活。诗中歌颂了爱情的力量,它把一个心如冷灰的诗人,使之苏醒,又鼓起他投身生活、开展创作、怀抱爱情的勇气。这首诗,被俄罗斯的大音乐家格林卡谱了曲,为人们所经久不息地传唱。它给人以心灵的洗涤,给人以美的陶冶。俄语的声律加上乐曲旋律的优美,使人飘逸而灵魂飞升。
(引诗是戈宝权老师的译文)
(马家骏 河北清苑人,1929年10月5日生,现为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陕西省外国文学学会名誉会长(原会长)、中国外国文学学会原理事、中国俄罗斯文学研究会原理事、陕西省高等学校戏曲研究会原会长、陕西诗词学会原顾问、陕西省社会科学学会联合会原常务理事、陕西省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先进个人、陕西省教书育人先进教师等,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独著有《十九世纪俄罗斯文学》、《美学史的新阶段》、《诗歌探艺》、《世界文学探究》等12种;与女儿马晓翙二人合著《世界文学真髓》、《西洋戏剧史》等4种;主编有《世界文学史》(3卷)、《高尔基创作研究》等9种;编辑有《欧美现代派文学30讲》等4种;参编合著有《马列文论百题》、《文化学研究方法》、《东方文学50讲》、《二十世纪西方文学》等40多种。
名列《中国作家大辞典》、《中华诗人大辞典》、《中国社会科学学者大辞典》、剑桥《国际传记辞典》(英文第27版)、俄罗斯科学院世界文学研究所《国外俄罗斯学专家名录》(俄文版)、《陕西百年文艺经典》等40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