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纳德·科恩的诗 如诗的一生：吟游诗人莱昂纳德·科恩

从来没有人像莱昂纳德·科恩那样，人生即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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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的深秋，伴随着加拿大诗人、歌手莱昂纳德·科恩的去世，20世纪60年代开始诗与歌交融的时代也从此谢幕。这位「跨界KOL」、「斜杠青年」82年的一生，如诗般缓慢又迅速划过。

在《我是歌手》某场淘汰赛中，李健拿着一本科恩的诗集走上了舞台，他握着麦克风说道，请科恩赐我低音。视科恩为偶像和信仰的不止李健，《Vogue》在评论里这样形容他：「如果一生中要重看一场演出的话，就去看科恩吧！」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鲍勃·迪伦说了这句话：「如果我必须当一分钟其他人，那个人很可能就是科恩。」

这样一个对诗歌界和音乐界颇具影响力的鬼才，究竟是如何创作出令各界惊叹不已的作品呢？

科恩的创作：「如果你坚持得够久，你的时代必会到来」

莱昂纳德·科恩出生在加拿大蒙特利尔一个中产犹太家庭，祖父是一名犹太教的法师，父亲是一名成衣商。

当只有13岁的科恩第一次拿起吉他的时候，可能他也没能料想到，两年后的自己，已经能够在咖啡馆做歌手了。17岁的他组建了自己人生的第一个乐队「披鹿裘的男孩」，同时开始写诗，大学期间，理想是做演说家、实际上成为辩论社社长的他，却已经开始了诗集的出版销售。

他的情绪痛苦、忧郁、却极具表现力，他的文字敏感、质朴、却耐人寻味，正如他在诗中所言：

诗歌只是生活的证据如果你活得很好诗歌不过就是一团灰烬

科恩的文学成就超过了同时代的很多文学家、诗人，被认为是“加拿大有史以来最重要作家之一”，曾获得加拿大文学界的最高荣誉总督奖，却拒绝领奖。就是这样一个嬉皮、矛盾的灵魂，通过自怜、愤世的深思，出过9本诗集、2部小说，每本书的售出都超过100万册。

科恩写诗很早，出专辑却很晚，发第一张专辑时已经33岁，比诗人身份迟来了11年。

但是即使33岁才阴错阳差地投入音乐，他却「不小心」获得了格莱美终身成就奖，进入了摇滚名人堂，成为了美国民谣运动传奇人物，也从此成为音乐界的传奇人物。直至去世前三周发布的《你想要更暗》，他一共发表了14张专辑，他写的歌被各界歌手翻唱，有300张以上的专辑收录，60多部影视剧采用他的音乐做配乐。

但是你要知道，即便是这样的天才，科恩的创作也并不是你以为的泡着妞、喝着酒就轻松完成的，他的创作过程长期充满着大量痛苦的内省。

我写东西像是一滴一滴的有些人写起来行云流水有些人则不是我属于不是的那一类人

比如，创作《哈利路亚》科恩花了5年时间，撕毁了80多篇草稿，令世人熟知并记住科恩的，也正是这首最广为传唱的《哈利路亚》，曾被多名歌手翻唱，翻唱《哈利路亚》一曲的专辑销量就已经超过500万张；还有十年磨一剑的《一千个吻那么深》，而《在我秘密的生活里》的修修改改甚至用了13年，他一直说：「一首歌要值得被珍藏我才会觉得，这首歌我写好了，可以拿出来唱出来了。」

和他的和缓的创作历程相似，科恩的声线低沉、厚重，并且几十年来一如既往地低沉、厚重。初听便能直戳你心，越听越觉得这个性感、沧桑的中音，像是呼唤又像是叹息，仿佛一潭神秘、平静的湖泊，浅吟低唱之间就有一股力量吸引你坠入其中一探究竟。

科恩把人生之味写到了极致，也唱到了极致。一提笔、一开口，都是故事。而关于爱情的故事或关于抑郁的情绪都是他创作灵感的源泉。

科恩的爱情：「如果我曾经欺瞒，那是我以为爱中也必有谎言」

在莱昂纳德·科恩的生命中，有过许多女人。从大学生到有夫之妇，从音乐偶像到电影明星，都在他的「名单」中出现过。

科恩的第一位情人，是在美国纽约邂逅乔治·安娜。他们如此登对，甚至他还曾带她回了蒙特利尔老家。不过，他们最终还是分手了。多年之后，他写了一首诗：

安妮走了还有谁的眼睛可与朝阳媲美我过去不懂它们的美好现在才这般比较而，安妮走了

由刻骨铭心的初恋，科恩踏上了短暂或漫长、甜蜜或痛苦的爱情旅程，一场场恋爱的结束也意味着一首首经典作品的诞生。

在一个派对上，科恩认识了一位名叫苏珊娜·维德尔的舞蹈演员，当时她正与加拿大雕塑家丈夫跳舞，回家后他立刻写了一首诗赞美苏珊娜，后来成了《苏珊娜》这首歌；在希腊期间，他和挪威女子玛丽安娜同居7年，还生了2个孩子，最后以玛丽安娜回到前夫身边作结，他写出了名作《再见，玛丽安娜》，并在1970年的一场音乐会上唱完后便离开了这位爱人；在纽约著名的切尔西旅馆里，他结识女歌手詹妮斯·乔普林，两人短暂相恋，这故事也被他写进了《切尔西旅馆2》；他和他的伴唱歌手安嘉妮有过一段忘年恋，并写了一首叫做《我总想写首给安嘉妮唱的歌》的诗，分手后，她还甚至动用自己前夫的力量来帮助他打官司；在《等待奇迹的到来》里，他甚至向自己的好莱坞影星女友瑞贝卡·德·莫妮求婚。

但是1993年盛夏，《未来》巡演结束，科恩与瑞贝卡的婚约也无疾而终。瑞贝卡说：「他有过那么多爱人，却都不愿对她们做出承诺。」而其实早在1974年，在接受采访被问及对一夫一妻制的看法时，莱昂纳德就说过：「我认为结婚适合非常、非常高尚的人，它是极端严格的自律。你得和所有其他的可能性，所有其他的爱情、激情和狂喜说再见。我没有那么崇高，所以我不走进这围城。」

情史丰富，却终身未娶。身为犹太教徒，却一度遁入空门。有人说，科恩这个迷人的老头，最大的魅力在于不随波逐流——别人呼风唤雨时，他在谈恋爱；别人争上音乐节时，他在晒太阳；别人拥抱新生事物时，他上山修禅；别人回家抱孙子时，他重新启程。

科恩的抑郁：「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莱昂纳德·科恩曾说：「抑郁症和焦虑感是我浸淫不少事情的引擎，诸如酒精、女人、音乐和宗教。」

科恩20多岁时就发现自己患有抑郁症，或许与母亲的遗传有关，或许是写小说不断遭遇退稿。他在《美丽的失败者》中写道：「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失败者。我身心俱疲，我讨厌自己。」但他错了，成功之后，抑郁症有时还变本加厉。

服用药物无法抑制科恩的痛苦，同时他还不信任心理治疗，开始求助于佛教、禅宗。

1994年，60岁的、事业一片大好的科恩，去了洛杉矶东郊的秃山，跟随杏山禅师修日本禅，在寺中避世5年。5年间，他不再是「莱昂纳德·科恩」，而是追求平凡静默的、法号「自闲」的禅者。

科恩在后来的采访中说：「坐禅时，我会逐个忆起我昔日的女人们，逐一回放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我不由地想，如果我们没有分手，会是怎样？如果能从头来过，又会是怎样？我会把注意力集中到某个我想追、想甩，或想破镜重圆的女人身上，然后开始设想40种和她最可能发生的剧情，不多久我就疲了。」他在《通过》中写道：「我是一个孤儿，我只是路过。」无论如何，他看清了自己长期抑郁症、无限孤独感的根源，即「自我孤立」。

尔后，科恩便转而投奔印度教。也正是在印度孟买，他终于从伴随了他大半生的抑郁症的痛苦中解脱了，开始能够以平和的心态面对他深爱的、不完美的世界。

65岁的科恩，再一次重返人间，再一次坠入爱河，再一次灌制唱片。甚至生命的最后十几年，他还开起了巡演。已经年迈却优雅不减当年的他，与乐队、乐器、麦克风、舞蹈一起，给观众带来精细、享受的出演。

多少人称呼莱昂纳德·科恩为「忧郁教父」、「摇滚界的拜伦」、「悲观主义桂冠诗人」……但是他的一生，无论如何都无法用一些词汇的堆积清楚形容，更无法用一篇文章或一本书道尽。了解他的作品、爱他的为人便可知，科恩即科恩。

我有诗人的头衔也许有一阵我是个诗人我亦被仁慈地授予了歌手的头衔尽管我五音不全……我那情圣的名声是个笑话我只能苦笑着挨过一万个孤独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