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名言30句

2024-11-22 23:06   geyange.com

如果要评价中国两千年思想家、文学家,我最佩服两个人:一为孔子孔圣人,一为鲁迅周树人。

孔子博大精深,论学问、思想、传承,纵横天下,千古一人。却又匆匆就道,奔波于途,在追求理想的道路上一往无前,虽忙忙如丧家之犬却不改初心,纵有尤怨,却能始终。

鲁迅先生,半路出家,才气卓越,洞彻人性而能入微,纵观千古而能阐发,在百年大变局之间,以一秀才书生之身力挡千军无惧,有才华、有气度、有胆识、有血性,是真的勇士、猛士、志士、侠士,国士无双!

鲁迅先生

先生学问、思想,大都集中在他的作品中,在他一篇篇字字珠玑、精彩绝伦的文章中,读先生的文章,真有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之感,以下是从先生作品中随意摘录的10句话,字字智慧,句句珍奇,真是文学中的瑰宝: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逝,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给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容个尽头!

鲁迅一生,创作不止,著作等身,其名文、名句、名言数十百之多,然若论振聋发聩、直戳心窝的话,我认为此为最有名的一句。

这句话出自《记念刘和珍君》一文,写于1926年4月1日,收录于《华盖集续编》。

鲁迅的学生刘和珍

任何所谓的革命,每每是学生冲在最前面,他们是最无畏、最无惧、最赤诚、最无牵挂、最肯舍命的一群人,但每每又是最不懂得保护自己、最容易被人利用、最无知、最无助的一群人,每当纷乱来临,刀剑丛林,枪炮洗刷,每每最先遭受屠戮的就是他们,当赤诚面对老奸巨猾时,献出的,除了满腔热忱外,就只有血肉和稚嫩的身躯了。

鲁迅先生写作一生,著作等身,在他无数文章以及数十百句经典名言之中,这一句应该最最著名的了。

当刘和珍君喋血府门前,当40多个中国青年“为了中国而死”,令“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推测中国人”的鲁迅先生,此时者不禁万分惊异了,他不相信有人会下劣凶残至此,对一个性情和蔼、常露微笑的文弱女生痛下杀手,对这目不忍视的惨象,先生“出离愤怒了”,下笔著雄文,鞭笞行凶者和镇压者。

先生的笔锋利无比,对一切黑暗的、腐朽的、恶毒的势力和衰人,有剥皮露骨之效,至今惊人耳目。

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所以我们的第一要著,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

这句话出自《呐喊·自序》,写于1922年12月3日,当时鲁迅在北京,那段时间,他先后在北京大学、北京高等师范学校任教。

鲁迅在日本留学,开始本来学医,以为国民体弱多病,学好了医便回来为国效力、为民治病,救治像他父亲一样被耽误或误症的病人,后来却发现,精神的病比身体的病要吓人好多,面对同胞被异族杀害、鲜血淋漓却麻木不仁,围观的兴奋中没有丝毫同情,还遑论反抗。

鲁迅和妻子许广平、儿子周海婴

有鉴于此,鲁迅便改行推行文艺,在办杂志之余开始了自己的创作,开始写小说、散文、杂文,小说结成第一个集子,就成了《呐喊》。

《呐喊》收集了鲁迅从1918年到1922年创作的小说,共有十四篇,包括《狂人日记》《孔乙已》《药》《故乡》《阿Q正传》《社戏》等,几乎篇篇都精彩,篇篇都有名。

我是读鲁迅小说长大的,喜欢他的文字,尤其是深入细致的人性理解,就像上面这句自序中的话,深刻,发人之所未发,让人生出感佩。

古来时常吃人,我也还记得,可是不甚清楚。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敢于挑战旧礼制、旧传统,揭露封建礼教丑恶一面的文字,并不少,尤其是上世纪之初的那十数二十年间,在西风东渐过程中先知先觉者们,写下了大量这样的文字,表达了很多这样的思想,但将这种思想如画笔、刻刀,惟妙惟肖而深刻揭露出来的文字,鲁迅此句当算第一。

鲁迅雕塑

这篇《狂人日记》小说写于1918年4月,最先发表在1918年《新青年》杂志第5期,也是先生第一次用“鲁迅”为笔名发表作品,且从此开始,先生名头渐渐大了起来,以至于后来成为了一代文宗和民族魂。

特别难得的是,小说把2千年以来,人们当作行为准则的“仁义道德”视为王权贵族“吃人”的工具加以揭露,既独特,又入木三分。

希望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这篇《故乡》,首发于1921年《新青年》第5期,后收录于《呐喊》。

其实,这篇小说里,还有一句话我至今都还能背诵:“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的刺去……”

少年闰土

我一直喜欢这篇小说,喜欢少年闰土,喜欢那沙地上,项带银圈的少年,特别是那句“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那几乎是我少年时代常常垂涎的图景。

然而,让人悲哀的是,所有的希望往往以失望告终,无论先前是多么的清澈、清洁、清纯、清朗、清新、清晰,到最后都无一例外地蒙上生活的积秽和岁月的污尘,是岁月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改变了岁月?

闰土的反差,是让人心灰意冷的初因,但宏儿和水生们呢?他们将来也会重复我们以前的老路而一无变更吗?

说到底都是悲哀的,前程不可逆料,给个希望,也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

我独坐在发出黄光的菜油灯下,想,这百无聊赖的祥林嫂,被人们舍弃在尘芥堆中的,看得厌倦了的陈旧的玩物,先前还将形骸露在尘芥里,现在总算被无常打扫得干干净净了。灵魂的有无,我不知道;然而在现世,则无聊生者不生,即使厌见者不见,为人为已,也还都不错。

这篇《祝福》完成于1924年2月7日,最初刊发于当年3月25日上海《东方杂志》21卷6号上,后收录于鲁迅小说集《彷徨》。

祥林嫂

在上世纪初的几十年间,因思想冲撞而产生的文艺作品不少,从同情与支持的角度写女性的小说也不少,但几乎没有一篇能写得如先生《祝福》这么深刻,对人物的刻画,没有一篇能超过先生的祥林嫂。

人性因隔膜而仇视,因地位而践踏,因礼教而摧残,因自私而迫害。但正因为礼教的强大,弱者被“吃”之后,地球照样转,人也照旧活,人们在感觉上没有觉得有丝毫的不妥,这正是让人悲哀的地方。

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这是《秋夜》中的句子,此文作于1924年9月15年,最初发表于当年12月1日《语丝》周刊上,后辑录于散文诗集《野草》。

要说鲁迅先生文章中的语言,这一句最是让人“烧脑”的一句。

面对这句话,有人认为是废话,也有人认为妙不可言,当然,也还有人不以为然。

不是因为鲁迅先生是大家,他老人家粗心犯错都以为“妙不可言”,但以寻常心来说,即便是一般的写作者,若真是病句,自己是能够意识到的。

鲁迅故里

先生珍视自己的作品,如同鸟珍惜羽毛,在文章中偶有差错在所难免,但要在这个全篇开头、如此重要的地方犯低级错误,则万不可能。

这其实是一个修辞手法,不是重复,而是“反复”,通过这种反复,来加强语气,强调情绪。

鲁迅在这里要加强什么语气、强调什么情绪呢?

那就是寂寞和悲凉。

说那句话的时候,你分明能感觉到先生那种“要死不脱气”的语气。

到处是压制的氛围,到处是腐烂的空气,到处是鲜血淋漓的镇压,还有那奇怪而高的天空,多么寂寥啊,多么沉闷啊,逼仄到让人好好说话的力气有似乎没有多少了。

看看先生在《朝花夕拾》小引中所说:“一个人做到只剩了回忆的时候,生涯大概总要算是无聊了罢,但有时竟会连回忆也没有”,与上句巧而契合,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指向一个成语:百无聊赖。

但是,毕竟还有枣树,毕竟还有它们向天空尽力伸展的枝丫,以及来年还要变绿、长枝、开花、结果的枣树。

所以,先生的心中,是始终抱有希望的,如同泅渡的人手里,始终抓着一块求生的木板。

饮食的结果,养活了自己,对于自己没有恩;性交的结果,生出子女,对于子女当然也算不了恩。——前前后后,都向生命的长途走去,仅有先后的不同,分不出谁受谁的恩典。

这句话出自《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一文,写作于1919年10月,后收录杂文集《坟》中。

中国的纲常,已经有2千多年的历史,发展了2千多年,也禁锢了人们2千多年。

“三纲”:即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自从有了“纲”后,子对于父,犹如臣对于君,孝顺与忠贞,要始终如一,生死不变,哪怕是个暴君,哪怕是个混蛋,也要忠,也要孝。

鲁迅父子

父子关系,是中国人历来最微妙的关系之一。

“不苟言笑,不好亲近,不可忤逆”,是几千年封建时代父亲的三大特点,这严重背离人之常情,但却又无奈的成为了谁也无法改变的现实。

鲁迅先生有感于此,在改革家庭、解决固化的父子关系问题,而写下了此文。

其实,远如东汉文学家、孔子二十世孙的孔融就曾说:“父之子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

所以中国一向就少有失败的英雄,少有韧性的反抗,少有敢单身鏖战的武人,少有敢抚哭叛徒的吊客;见胜兆则纷纷聚集,见败兆则纷纷逃亡。

中国的作家,历来少有鲁迅的洞察,即使有他那份洞察,也缺乏他那种敢于揭露的勇气,即使有他这份勇气,又往往缺乏这种才情,集深刻、勇敢、才气于一身,而又能将国人奴性、惰性、骄横、狡诈、虚伪的面具一层层揭下露骨到让人叹服者,唯先生一人而已。

鲁迅先生

这篇《这个与那个》写于1925年12月20日,最初发表于北京《国民新报副刊》,后收于鲁迅的杂文集《华盖集》。

中国人的不敢正视各方面,用瞒和骗,造出奇妙的套路来,而自以为正路。在这路上,就证明着国民性的怯弱,懒惰,而又巧滑。一天一天的满足着,即一天一天的堕落着,但却又觉得日见其荣光。

此文《论睁了眼看》,为鲁迅杂文,写于1925年7月22日,初发于1925年8月3日《语丝》38期,后录入《坟》。

鲁迅与萧伯纳、蔡元培

鲁迅鞭挞国民性的出发点和立足点,和“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思想,大抵在此文中已经展现无遗。

不是年青的为年老的写记念,而在这三十年中,却使我目睹许多青年的血,层层淤积起来,将我埋得不能呼吸,我只能用这样的笔墨,写几句文章,算是从泥土中挖一个小孔,自己延口残喘,这是怎样的世界呢。夜正长,路也正长,我不如忘却,不说的好罢。但我知道,即使不是我,将来总会有记起他们,再说他们的时候的。……

这是《为了忘却的记念》,最初发表于1933年4月1日上海《现代》(施蛰存、戴望舒、穆时英、刘呐鸥、杜衡等“上海现代派”作家合力编辑)杂志,后收录于鲁迅杂文集《南腔北调集》。

先生的文章总是一脉相承的,先有《纪念刘和珍君》,后有《为了忘却的记念》,虽然二文章的写作前后相隔八年之久,但在精神层面是承前启后的,正于先生的《无题》诗言:“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此文及前文,就是先生“怒向刀丛觅小诗”的结果,但这种结果却是以“忍看朋辈成新鬼”为前提的,让悲从中起、怒从中来。

鲁迅葬礼

先生的文章,是醒世、警世之文,是仓黄中盼望的曙光,是漫漫长夜的呐喊和呼号。

民族无望,只能从陈腐中挖孔呼吸;人性无望,只能从血光中透视未来!

先生的理想、信念、思想、才华,都凝聚在先生的一篇篇精彩绝伦而又苍凉深邃的文章中,日子像流水一样寡淡,但先生的文章却是陈酿和佳醪,更多的是烈酒,让人酒入愁肠,翻江倒海,让人要么沉醉,要么在甘冽中奋起。

先生的文章,越读越新,亦越读越悲凉,但在这种悲凉中,先生仍能给人掘孔出气,妙笔生花,给人无路处开路,生发出希望来。

先生的文章深刻,思想博大,语言优美,启迪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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