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茶的五言绝句(从《五言月夜啜茶联句》来谈谈古时文人的饮茶party——雅集)

陆士修：泛花邀坐客，代饮引情言。

张 荐：醒酒宜华席，留僧想独园。

李 萼：不须攀月桂，何假树庭萱。

崔 万：御史秋风劲，尚书北斗尊。

顏真卿：流华净肌骨，疏瀹涤心原。

皎 然 ：不似春醪醉，何辞绿菽繁。

陆士修：素瓷传静夜，芳气满闲轩。

——《五言月夜啜茶联句》

这首由唐代一班潇洒文人在月下吟咏的诗歌联句，就是由啜茶引发的诗情画意，其中有京城高官、地方官吏，也有山人隐士和诗僧，当然还有茶圣陆羽，一起组成了“湖州文人群”， “群主”便是大名鼎鼎的书法家、时任湖州刺史的颜真卿。

《雅集图》

这些文人响应群主的号召，长期活跃在风景秀美的江南湖州，共同参与编修一部集典故、辞藻、按韵编排的鸿篇巨制——《韵海镜源》，相互切磋学问，闲暇之余则品茗交游，“沙龙式”地创作联句来唱和把玩，怡情悦性。

他们创作的联句多为戏谑消遣、幽默詼谐性的，且句式多样，以五言为主，三言、四言、七言均有。

这个文人群在唐大历年间（765~779年）规模是最大的，成员多达41人。

韩熙载夜宴图（局部）[五代]顾闳中

这首由六个人共作的《五言月夜啜茶联句》，便是这个文人群在月下啜茗吟诗的生活剪影。

“群主”颜真卿，想必大家都一定都比较熟悉了，他是唐代杰出的书法家，创立了端庄雄伟的楷书——“颜体”，与赵孟頫、柳公权、欧阳询并称“楷书四大家”，与柳公权并称為“颜筋柳骨”；陆士修，是嘉兴的县尉；张荐，是深州陆泽(今河北深县)人，工文辞，任吏官修撰；李萼，官居庐州刺史；崔万，即崔石，在唐德宗贞元（785~804年）初任湖州刺史；皎然，名昼，俗姓谢，是“山水诗鼻祖”——谢灵运的十世孙，中唐时著名的诗僧，居杼山，文章俊丽。

从这首五言联句的字里行间，我们可以读出唐朝夜空上那皎洁的月光和那流淌在瓷杯中的茶香与诗意。

整首联句，由七句诗组成，虽题为啜茶，句中却只字未提“茶”字，堪称中国茶文化宝库中的一朵奇葩。

以颜真卿为首的“湖州文人群”，常常雅集在湖州古城西南的杼山一带，以联句来游戏消遣，kill time。

除了上述这首联句以外，还有登临游赏的联句，如《五言夜宴咏灯联句》、《五言玩初月重游联句》、《登峴山观李左相石尊联句》等；送别赠答的联句，如《送耿湋拾遗联句》、《五言重送横飞联句》等；诙谐滑稽的联句，如七言的大言、小言、醉语、滑语、乐语、唤语联句等；充满趣味的联句，如《七言重联句》、《一字至九字联句》等。

就这样，在治学交流、饮酒啜茗、交游吟赏中，“湖州文人群”的成员之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当时在湖州进行茶事活动和撰写《茶经》的陆羽，受颜真卿的邀请而参与编纂《韵海镜源》，也一起加入到了集体创作联句的行列，他们都有著共同的生活情趣。

啜茶创作联句，现在看来，已不仅仅是种“以文為戏”的娱乐活动了，而是种清雅淡然、淳朴自然的文化精神代表了。虽然它与那典雅端庄的唐诗不可相提并论，但它确孽滋了宋代充满著风雅与睿智的“茶令”。

茶令是以一人作为令官，指一物为题，饮茶者皆听其号令各举故事，失误者受罚，这是种在举行茶会时进行的助兴作乐游戏，曾一度风靡於江南一带。

南宋时，著名女词人李清照与丈夫赵明诚也喜欢行茶令，他们开创了“赌书消得泼茶香”的独特形式。

即“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页、第几行，以中否角胜负，为饮茶先后……”（宋·李清照《金石录后序》）

这给他们的爱情生活增添了无限的乐趣。

李清照与赵明诚“赌书消得泼茶香”

再如，近代学界泰斗钱钟书，也戏仿李易安夫妇，与夫人杨绛赌书戏茶，享受“翻书赌茗相随老，安稳坚牢祝此身”的愉悦淡泊生活。

老年的钱钟书与杨绛夫妇，也学当年李清照和赵明诚夫妇赌书泼茶

直到今日，在产茶的茶乡之地或还能看到一种叫作“猜返乡拳”的茶令游戏，从这此起彼伏的猜拳声和酽酽的茶汤中，我们似乎还能体味到当年这班湖州文人在啜茶派对时的闲情逸致。

一缕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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