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唐翻译的《飞鸟集》
——————————————
1.6更
烦请移步至:
再论泰戈尔 - 今夜料峭 - 知乎专栏
———————原答案————
看完他使劲抬捧自己的那篇《翻译泰戈尔《飞鸟集》的二十七个刹那》,再来看下面几篇译诗,他!怎!么!有!脸!说!出!
我坚信民国时代的中文还在转型期,我现在有能力把中文用得更好
———暴击分界线———
二话不说, 咱先来「解开裤裆」。
The world puts off its mask of vastness to its lover.
It becomes small as one song, as one kiss of the eternal.
冯唐版本:
大千世界在情人面前解开裤裆
绵长如舌吻
纤细如诗行
徐翰林版本:
世界对着它的爱人,扯下它那庞大的面具。
它变小了,小得宛若一首歌,小得宛若一个永恒的吻。
郑振铎版本:
世界对着他的爱人,把他浩瀚的面具揭下了。
他变小了,
小如一首歌,
小如一回永恒的接吻。
再接下来看。
O Troupe of little vagrants of the world, leave your footprints in my words.
徐翰林版本:
世界上一队小小的流浪者啊,
在我的字里行间留下你们的足迹吧!
郑振铎版本:
世界上的一队小小的漂泊者呀,
请留下你们的足印在我的文字里。
冯唐版本:
现世里孤孤单单的小混蛋啊
混到我的文字里留下你们的痕迹吧
The great earth makes herself hospitable with the help of the grass
徐翰林版本:
大地有了绿草的帮助,
而显得自己殷勤好客。
郑振铎版本:
大地借助于绿草,
显出她自己的殷勤好客。
冯唐版本:
有了绿草
大地变得挺骚
power said to the world, "you are mine."
the world kept it prisoner on her throne.
love said to the world, "i am thine."
the world gave it the freedom of her house.
徐翰林版本:
权力对世界说:“你是我的。”
世界便把权力囚禁在自己的宝座下。
爱情对世界说:“我是你的。”
世界便让爱情在自己的屋子里自由出入。
郑振铎版本:
权利对世界说道:“你是我的”
世界便把权利囚禁在她的宝座下面
爱情对世界说道:“我是你的”
世界便给予爱情以她屋内来往的自由
冯唐版本:
强权对世界说:
“你丫是我的。”
世界让强权变成王座的囚徒
爱情对世界说:
“我呀是你的。”
世界让爱情在世上任意飞舞
The night kisses the fading day whispering to his ear,"I am death,your mother.I am to give you fresh birth."
徐翰林版本:
夜吻着逝去的日子,
在他耳边低语着:
“我是死亡,我是你的母亲。
我来赋予你新生。”
郑振铎版本:
夜与逝去的日子接吻,
轻轻地在他耳旁说道:
我是死,是你的母亲。
我就要给你以新的生命。
冯唐版本:
白日将尽
夜晚呢喃
“我是死啊,
我是你妈,
我会给你新生哒 。”
——————
12.10更
新增徐翰林版本。
不可否认,郑振铎的译本也不完美。但至少看出他求真的态度、存真的风格。
他主张直译,曾说「诗的风格只不过是‘表白’(expression)的代名词」。
泰戈尔是什么风格?
有人问泰戈尔,文学是什么?老人家回答:
世界的吐气在我们心灵的芦笛上吹奏着什么样的调子,文学就努力反映那个曲调。
冰心在《遥寄印度诗人泰戈尔》一文中称赞道:
你存蓄的「天然的美感」,都渗入我的脑海中,和我原来的「不能言说」的思想,一缕缕的合成琴弦,奏出缥缈神奇无调无声的音乐。谢谢你从快美的诗情,救治我天赋的悲感;谢谢你以超卓的哲理,慰藉我心灵的寂寞。
冯唐眼里的「天然的美感」、「不能言说」是什么?
翻译的一瞬间,我也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我和我初恋,在一个屋子里抱在一起,从早到晚,三十多天,尽管我们都学过了《生理卫生》,仍然一直穿着衣服,一直什么也没做。如果不是翻译《飞鸟集》,我都忘了……。
要知道,泰戈尔写《飞鸟集》的时候已经56岁了,你能想象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一口一个「解开裤裆」、「哒」,一口一个「你丫」、「挺骚」吗?逗我呢?这TM叫「天然的美感」?
如果说郑振铎对《飞鸟集》的翻译是表白的话,我认为,冯唐就是调戏。不,强奸!
最后,借用豆瓣网友安东的一段话:
王小波在《我的师承》里写:“小时候,有一次我哥哥给我念过查良铮先生译的《青铜骑士》:我爱你,彼得兴建的大城,我爱你严肃整齐的面容,涅瓦河的流水多么庄严,大理石铺在它的两岸……他还告诉我说,这是雍容华贵的英雄体诗,是最好的文字。相比之下,另一位先生译的《青铜骑士》就不够好:我爱你彼得的营造,我爱你庄严的外貌……现在我明白,后一位先生准是东北人,他的译诗带有二人转的调子,和查先生的译诗相比,高下立判。那一年我十五岁,就懂得了什么样的文字才能叫做好。”
可叹王小波十五岁便懂的道理,冯唐四十四岁还没想明白,依然认为郑振铎所译的“世界对着她的爱人,把它浩瀚的面具揭下了”,不如他翻译的“大千世界在情人面前解开裤裆”。他沉浸在自己建立的文学标准里沾沾自喜,他说自己是适合翻译《飞鸟集》的,虽然诗歌圈不认可他是一个诗人,也不认可《冯·唐诗百首》是诗歌,但他坚定地相信自己是个诗人。冯唐说自己:写诗第一,小说第二,杂文第三。“春风十里,不如你”这七个字在他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在讲汉语的地方口耳相传了。后记里他写,“想到这儿,我忍不住,笑出声了。”
读到这儿,我忍不住,要哭出声了。好吧,春风十里,谁也不如你。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