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楼赋的赏析(《登楼赋》如何理解)

2023-08-24 14:35   geyange.com

登楼赋的赏析

不邀自来,第一次回答有些鸡冻......

题主问的问题是怎样去理解王粲的《登楼赋》这个就很难回答了,到底是理解什么呢……这个真心不好回答,所以呢,就结合我的一点体会来交流一下。理解一篇文章的思想感情要站在当事人的角度去体会理解,而不是去当一个转述人、旁观者。

古人大概都有登高作文的兴致,像陈子昂《登幽州台歌》,杜甫的《春望》,高启《登金陵雨花台望大江》等等,大概从小学到现在背了不少。但魏晋时期王粲的《登楼赋》可以说是其中的最著名的一篇。

首先王粲是谁?下面引用《三国志·魏书二十一》中的内容:

王粲字仲宣,山陽高平人也。曾祖父龔,祖父暢。父謙,為大將軍何進長史。進以謙名公之胄,欲與為婚,見其二子,使擇焉。謙弗許。以疾免,卒於家。

獻帝西遷,粲徙長安,左中郎將蔡邕見而奇之。時邕才學顯著,貴重朝廷,常車騎填巷,賓客盈坐。聞粲在門,倒屣迎之。粲至,年既幼弱,容狀短小,一坐盡驚。邕曰:“此王公孫也,有異才,吾不如也。吾家書籍文章,盡當與之。”年十七,司徒辟,詔除黃門侍郎,以西京擾亂,皆不就。乃之荆州依劉表。表以粲貌寢而體弱通侻,不甚重也。表卒。粲勸表子琮,令歸太祖。太祖辟為丞相掾,賜爵關內侯。太祖置酒漢濱,粲奉觴賀曰:“方今袁紹起河北,仗大衆,志兼天下,然好賢而不能用,故奇士去之。劉表雍容荆楚,坐觀時變,自以為西伯可規。士之避亂荆州者,皆海內之儁傑也;表不知所任,故國危而無輔。明公定冀州之日,下車即繕其甲卒,收其豪傑而用之,以橫行天下;及平江、漢,引其賢儁而置之列位,使海內回心,望風而願治,文武並用,英雄畢力,此三王之舉也。”後遷軍謀祭酒。魏國既建,拜侍中。博物多識,問無不對。時舊儀廢弛,興造制度,粲恆典之。

初,粲與人共行,讀道邊碑,人問曰:“卿能闇誦乎?”曰:“能。”因使背而誦之,不失一字。觀人圍棊,局壞,粲為覆之。棊者不信,以帊蓋局,使更以他局為之。用相比校,不誤一道。其強記默識如此。性善算,作算術,略盡其理。善屬文,舉筆便成,無所改定,時人常以為宿構;然正復精意覃思,亦不能加也。著詩、賦、論、議垂六十篇。建安二十一年,從征吳。二十二年春,道病卒,時年四十一。粲二子,為魏諷所引,誅。後絕。

王粲这个人出身名门之后,但不是“高富帅”,而是实在难看,陈寿讲他“容狀短小”、“貌寢而體弱通侻”,

裴松之解释(补刀)道:“貌寢,謂貌副其實也。通侻者,簡易也。。”看完大家脑海里基本上可以浮现出一个又瘦又矮又体弱多病的形象。好吧……任何时代都是看脸的,王粲这副模样自然不被人看好。董卓进京以后,王粲开始了自己的流亡岁月,为躲避战乱依附刘表,刘表这个人,尚贤却不能任用,并且王粲长相不好,因此王粲就一直赋闲。

但毕竟人不可貌相,不以貌取人在任何时代都是值得提倡的,王粲小时候就是个神童,蔡文姬的父亲,文学家蔡邕都自愧不如。

这篇《登楼赋》就是写在他来荆州后的第十二个年头。

王粲为什么要登楼?要跳吗?上天台?都不是......他一开头怕你误会,开宗明义告诉你是“聊暇日以销忧”,就是为了“销忧”而来的,所以说他登楼之前是满肚子的牢骚,他想的是要登楼远眺把忧愁排解掉。(大概从古到今很多人登楼前都是这么想的。)

他看到了什么呢?先是这座楼,楼很宽敞明亮,王粲用了一个词“寡仇”就是说这楼独一无二,没有能比的上的。接下来“挟清漳之通浦兮......黍稷盈畴”是在写楼的位置和这个地方有多美,美的不要不要的,同时这段话也是推断楼在哪里的一个依据。

先看个地图便于理解(选自《中国历史地图集》)其中我把涉及到的地理事物给标注了出来,红笔标注的是沮水,蓝笔标注的是漳水,有段既有红笔又有蓝笔的是沮水和漳水交汇之后的地方,绿色的是长江,麦城和当阳城分别用黄点和黑点标记。

“挟清漳之通浦兮, 倚曲沮之长洲。““通浦”是说两条河交汇的地方。“曲沮“是说弯曲的沮水,”长洲“是说水里面的沙洲。”背坟衍之广陆兮,临皋隰之沃流。“”坟“是土堆,高地,而”衍“是低而平坦的意思,”皋“是沼泽,”隰“是低湿的地方。”北弥陶牧,西接昭丘。华实蔽野,黍稷盈畴。“这一句中,”陶牧”是指当年陶朱公范蠡的陶地,西边是楚昭王的陵寝。我个人认为麦城的可能性大些。有兴趣的话大家可以对照地图自己研究一下到底在哪里,这个在学界说法不一,平常读文章大家可以不必在意,不要因为这个而干扰整篇文章的阅读,不然的话就是舍本逐末了。

下面一句话比较关键了,是一句转折“虽信美而非吾土兮,曾何足以少留!”别看这个地方很美,在一个思乡者的心中,没有什么地方比得上家乡美,一切美景都是会触发他内心思乡之情的,王粲也不例外。

但是,仅仅是思乡那么简单吗?不是的。

“遭纷浊而迁逝兮……怅盘桓以反侧。”王粲这里开始回顾起了自己的经历,来到荆州已经过去12年了,对当时的人来说,活过50已经算是高寿了,想想一个“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乱世,平均寿命只有四十几岁,而王粲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孔子讲“三十而立”,本来王粲应该有一番作为的,可惜刘表不能任用。他在文章中说:“惧匏瓜之徒悬兮,畏井渫之莫食。“葫芦的价值在盛水,井水的干净是为了让人们饮用,王粲十分惧怕自己成为挂在墙上的葫芦,无人饮用的水井。古人认为“黄河清圣人出”,而王粲也知道,但他恐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王粲的痛苦与他所接受的教育不无关系。王粲从小受到的是儒家的教育,儒家是让人们积极入世的,但问题是没有告诉人在乱世的困苦中应该如何做。与宗教不同,宗教往往会通过构造一个来世,或者说是死后的天堂,来让人们精神麻醉,把当前的痛苦淡化,把希望寄托在死后的幸福。但是在王粲那个年代,却没有这样的宗教去开导他,他也不想去吸食那些精神的鸦片,因此他活的痛苦,他不甘心,不甘心这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所以他时时刻刻都在挣扎着。

有人说王粲文笔好,把情压了下去,我倒是觉得,一篇文章之所以可以深入人心,仅仅靠文笔是不够的,动人的是情,而非文笔。文胜质则野,质胜文则史。

王粲的把自己的仕途的不得意寄托到自己的思乡的感情上去了,因此这里家的意象更加强化,不仅仅是他那个高平老家了,更是成了他灵魂的栖息之处了。越到文章最后,他的感情色彩也愈加浓重了,理想与现实的冲突,具体为家乡与眼前景象的对立,眼前本是前文“华实蔽野,黍稷盈畴”的人间沃土,变成了落日下的一片萧瑟,一片惨白,兽狂顾,鸟相鸣。

王粲在最后表明了自己登楼的目的并没有达成,登楼四望带来的愁苦郁结于心,让他难以入睡。

这篇登楼赋是王粲的代表作,王粲登楼也成为一个典故被后人所引用、所演绎,同样也是为了抒发自己的愁和苦,有名的像郑光祖的杂剧《王粲登楼》、王庭筠的《凤栖梧》“王粲登临寥落际。雁飞不断天连水。”、李商隐的《安定城楼》“贾生年少虚垂涕,王粲春来更远游”、周密的《一萼红·登蓬莱阁有感》”故国山川,故园心眼,还似王粲登楼。”等等。

2020.10.25,大学的时候写了这篇回答,毕业一年后再来看,修改了一些叙述。再读了一遍《登楼赋》原文,感慨挺多的,推荐一首歌曲理解一下文章里面的复杂情感。《Five Hundred Miles》(毕竟“人情同于怀土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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