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夔州诗歌 杜甫在古夔州期间都有哪些文学成就

2024-05-11 10:32   geyange.com

杜甫夔州诗歌

我以为是《秋兴八首》

《秋兴八首》是唐代大诗人杜甫寓居夔州(今重庆市奉节县)时创作的以遥望长安为主题的组诗,是杜诗七律的代表作。第一首是组诗的序曲,通过对巫山、巫峡的秋色秋声的形象描绘,烘托出阴沉萧森、动荡不安的环境气氛,抒发了诗人忧国之情和孤独抑郁之感;第二首写身在孤城,从落日的黄昏坐到深宵,翘首北望,长夜不寐,表现出诗人对长安的强烈怀念之情;第三首写晨曦中的夔府,秋气清明,江色宁静,而这种宁静给诗人带来的却是烦扰不安,抒发自己有志而不遇的慨叹;第四首是组诗的前后过渡,遥念长安,慨叹当年唐朝政治动乱、人事变化以及边境的不安;第五首描绘长安宫殿的巍峨壮丽,早朝场面的庄严肃穆,以及自己曾得“识圣颜”至今引为欣慰的回忆;第六首怀想昔日帝王歌舞游宴之地曲江的繁华盛况,在无限惋惜之中,隐含斥责之意;第七首忆及长安西南的昆明池,展示唐朝当年国力昌盛、景物壮丽和物产富饶的盛景;第八首回忆当年与旧友共游长安附近昆吾、御宿、渼陂等名胜的诗意豪情。八首诗是一个完整的乐章,以忧念国家兴衰的爱国思想为主题,以夔府的秋日萧瑟,诗人的暮年多病、身世飘零,特别是关切祖国安危的沉重心情为基调,其间穿插着轻快欢乐的抒情。每一首都以独特的表现手法,从不同的角度表现作者的思想情绪。全诗感物伤怀,借深秋衰惨冷寂之景抒写人之暮年知交零落、漂泊无依、空怀抱负的悲凉心境,表达了深切的身世之悲、离乱之苦和故园之思,悲壮苍凉,意境深闳。

秋兴八首

杜甫〔唐代〕

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

江间波浪兼天涌,塞上风云接地阴。

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

寒衣处处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

夔府孤城落日斜,每依北斗望京华。

听猿实下三声泪,奉使虚随八月槎。

画省香炉违伏枕,山楼粉堞隐悲笳。

请看石上藤萝月,已映洲前芦荻花。

千家山郭静朝晖,日日江楼坐翠微。

信宿渔人还泛泛,清秋燕子故飞飞。

匡衡抗疏功名薄,刘向传经心事违。

同学少年多不贱,五陵衣马自轻肥。

闻道长安似弈棋,百年世事不胜悲。

王侯第宅皆新主,文武衣冠异昔时。

直北关山金鼓振,征西车马羽书驰。

鱼龙寂寞秋江冷,故国平居有所思。

蓬莱宫阙对南山,承露金茎霄汉间。

西望瑶池降王母,东来紫气满函关。

云移雉尾开宫扇,日绕龙鳞识圣颜。

一卧沧江惊岁晚,几回青琐点朝班。

瞿塘峡口曲江头,万里风烟接素秋。

花萼夹城通御气,芙蓉小苑入边愁。

珠帘绣柱围黄鹄,锦缆牙樯起白鸥。

回首可怜歌舞地,秦中自古帝王州。

昆明池水汉时功,武帝旌旗在眼中。

织女机丝虚夜月,石鲸鳞甲动秋风。

波漂菰米沉云黑,露冷莲房坠粉红。

关塞极天惟鸟道,江湖满地一渔翁。

昆吾御宿自逶迤,紫阁峰阴入渼陂。

香稻啄馀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

佳人拾翠春相问,仙侣同舟晚更移。

彩笔昔曾干气象,白头吟望苦低垂。

以第七首为例:

此首开篇的“昆明池”是当年汉武帝为拓疆训练水师而凿,金圣叹说:“诗人之眼上观千年,下观千年”这首诗中不仅有怀古,也有慨今,诗里杜甫在夔府,由曲江想到昆明池,由昆明池又想到汉武之功,由武功之盛又想到当今国势衰颓,抚今追昔,不胜感慨。

接下去的“织女”句,从理性上说“织女”、“石鲸”都是现实中实有之物,传说长安昆明池水边有织女像,水中有石鲸雕刻。池畔织女徒以织为名,却并非真正的鸣机夜织,不过空立于明月之中,所以用一“虚”字表示其落空无成、徒负夜月。“石鲸”虽为石刻之像,然而风雨之中,于池水汹涌起伏之际,竟具有鳍尾皆动之意,所以用一“动”字写其在秋风波浪中的动荡不安之状。

此两句除实写之外,给人以一种落空无成、动荡不安的感觉。细细品味,不仅昆明池之景生动地说出,更有无限伤时念乱之情绪,于政之无望,时之不靖,种种感慨,全借此意象传出。

写实而超乎现实,这是杜甫律诗之一大成就。

“波漂”两句写昆明池秋日景象:秋季菰米结实,池水荒凉,无人采摘,一任其凋零漂荡于池中,形成团团黑影如云状;凋谢的片片莲花飘坠萎褪于水中。这不仅是对今日昆明池衰败景象的慨叹,更是对国家兴亡、盛衰的慨叹,正像《杜诗镜铨》所言:“就昆明池边所有清秋节物,极写苍凉之景,以致其怀念故国旧君之感”。

最后一联中的“关塞”泛指秦蜀之间的高城险塞,“鸟道”指山路之险峻难以通过,“江湖”我以为是兼指杜甫此时寓居之地与将往之地而言,“渔翁”则是杜甫的自谓。这句是从前面所回忆的长安回到今日羁身之地夔府的一个引渡,将诗人的思绪拉回到现实的羁旅漂泊孤寂无所底止的沉哀,作了全篇的结束

总之,杜甫这一首诗表面所写的都是现实中的景物、情事,而其中则充注着诗人内心中一份饱满、浓厚的感慨忧叹之情意,这正是杜诗“以情注物”的体现。

在章法上,全诗以“池”与水来贯通。前二句先叙当年汉武开凿之功,自第三句跌入今日之衰败荒凉的池中、池畔景象;至第五句的“鸟道”一直转回到此时在夔府的飘泊生活,用了“渔翁”自况,这里的“江湖”与“渔翁”仍然没有脱离水的范围,暗中应“巫峡”。由此可见杜甫在章法上不管怎样承转变化,始终不忘以理性为安排呼应的特色。

总之,杜甫的感情既是深厚博大的,也是向外投注的。无论是有生或无生的外在的物象,无论是阶下的一株决明,或是其他什么(如这首诗中的“昆明池的织女”与“鲸鱼的石像”),凡是经杜甫写入诗中,他便都对之投注了自己的深厚情感,充满了感动兴发的力量,因而使得原本无情的物象,也蒙上了一层有情的色彩,产生了一种象喻的作用。

作者:叶嘉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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